姓齊的漢子姓齊名葉。聽了這話,齊葉忍不住苦笑起來。他記得上次的談話,哪怕是他看著醉醺醺的,實際上心裏麵清亮著呢。趙嘉仁好幾次到這裏借錢買火藥材料,大家也就熟了。喝酒之時談起了錢莊。
現在的錢莊就是靠放貸。這裏麵大量的錢不是錢莊的,是錢莊從地方上的達官貴人那邊‘借來’的。每年不管錢莊是賠是賺,該給的利息一文不能少的要支付給那些達官貴人。
趙嘉仁飲酒之後眼睛亮晶晶的,他向齊葉描述了一個新世界。一個讓人目眩神迷的新世界。錢莊再也不受欺壓,而是根據自己對生意的理解水平做出是否借錢的判斷。而且借錢也分借錢與投資。即便身為錢莊的人,齊葉也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衝破雲霄,飛到了更高的世界中去。
之後趙嘉仁回莆田去繼續開渠,齊葉倒是因為精神受了點刺激,差點算錯幾筆賬。好不容易收了心思,齊葉反思之前的事情,覺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可此時聽趙嘉仁用理所應當的語氣繼續說起‘瘋話’,他又覺得心裏頭的想法不由得鬆動了。
趙嘉仁看出了齊葉的動搖,他繼續率直的說道:“你有資金,我有信用。這信用是我是否能幹,此事大家都可以攤開了談。你若是覺得我對賺錢的路子可靠,信了我的信用,就把錢投入到我經營的買賣當中……”
“別講了。”齊葉的聲音幾乎是哀求。見趙嘉仁並沒有繼續講下去,齊葉用力搖了搖腦袋,仿佛是想把趙嘉仁的話從腦袋裏麵甩出去。鎮定了情緒,齊葉說道:“三公子。你若是要借錢,就說。別的話什麼都別講了。”
趙嘉仁也沒有再說下去,他把話題轉回到當下的事情上,“我此次找你有三件事。第一件事,自然是讓你找找路子,我過幾個月有紙要賣。第二件事,如果買賣做得大,錢上來往要走你家錢莊。第三件事,你給我看看有沒有誰的船要賣。要什麼樣的船,我已經寫了個大概的想念。”
說完,趙嘉仁把一張紙遞給齊葉。齊葉接過來看了,是有關船的載重,類型的說法。他收起紙,“這些事情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麼?”
“有!”趙嘉仁點點頭,“元旦之時,我聽說有人在劫掠蒲家的船。官府做事不仔細,你也幫我打聽一下到底是哪路好漢。最近有沒有關於這路好漢的消息。若是有了,就立刻派人告訴我。我現在已經不在莆田,而是到福清縣當了縣尉。”
這些事情談完,趙嘉仁離開了見賢錢莊。當時選擇和這家錢莊合作,是因為趙嘉仁很喜歡這家錢莊的名字。‘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這家錢莊的老板就姓齊。
方才的齊葉在家排行老七,他對於錢莊有自己的看法,思想並不守舊。不過即便如此,讓齊葉接受‘資金加信用’的理念,看來也遠遠超出他個人想象力與接受能力的極限。這不能不讓趙嘉仁感到些遺憾。
趙嘉仁離開了錢莊,齊葉也心煩意亂。他今年二十八歲,也算是見多識廣。趙嘉仁這樣的小鬼頭卻是他平生從所未見。
不是因為趙嘉仁年輕,而是因為趙嘉仁說話的時候有種莫名的說服力。隻有對自己的理念充滿了堅信,人才能說出有說服力的話來。哪怕那話是瘋話,也能讓很多人相信。對於趙嘉仁的瘋話,齊葉發現自己並不信,卻非常想去相信。
再次用力搖搖頭,把念頭攆出腦海。齊葉站起身出門去了,方才趙嘉仁交代的事情可不是坐在錢莊裏麵就能知道的。正因為錢莊非常注重消息,齊葉才知道收集消息要靠的是自己。
紙張與船隻買賣,找幾個牙人詢問,並且給他們發布任務就可以。事關海盜的事情,靠這些人就不行。齊葉到了城西當鋪所在,找了一家進去。掌櫃的連忙引了齊葉到後麵,齊葉見到東家,單刀直入的問:“最近可有海匪的消息?”
東家沒想到齊葉居然問這個,他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回答:“我怎麼知道?”
齊葉並沒有被糊弄,他繼續問:“你這裏收各種物件,難倒就沒見到怪人怪事?”
當鋪聲音和別家一樣,都是要賺取最大利潤。那種來自不正當生意的買賣往往能夠讓當鋪有最大利益。東家和齊葉也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他瞄了齊葉一眼,好奇的問,“這又是哪家豪強想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