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的衣服也濕了……”譚娜娜硬是掙脫了尚遠的手臂,拉著方藍一起登上了二樓的樓梯。尚昊找來了掃帚和拖把,開始收拾滿地的玻璃碎片和啤酒。楓俊打開了音樂,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恢複到原來的興奮狀態,客廳裏又一次喧鬧起來。
“我來幫你!”我跳到尚昊麵前。
“站著別動!”尚昊忽然用食指指著我,嚇了我一跳。
“幹什麼呀你?”
“我連掃地都不會嗎?不用你來幫忙!”
“林水心!過來跟我幹杯!掃什麼地呀,別被玻璃傷到!”美婷在一邊舉著啤酒杯招呼我,她的臉頰因為喝酒變得通紅。
“快去,她說要跟你幹杯呢。”尚昊指了指美婷的方向。“但是要少喝點酒,別再醉成一灘稀泥,最好還是用果汁代替啤酒……”
“林水心,快過來!別聽他羅裏吧嗦的!”美婷幹脆跑過來拉我,我看她已經不清醒了,走路都歪歪斜斜的,不得不用力扶著她。
“少喝點吧林美婷,你想回家嚇到幹爹嗎?”
“沒關係!我會悄悄溜進房間的,不會讓他發現!”林美婷說完,又咕咕咚咚灌下一大通啤酒。
“你是不是想在楓俊麵前發酒瘋啊!”
“噓……噓……別讓他聽到!”
“那你別喝了!”
“不行!”
“既來之,則喝之……快!跟我幹杯!”美婷端著滿滿的酒杯在我臉上胡亂碰了幾下,灑在我臉上一些啤酒,然後一飲而盡,又倒滿了一杯。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喝成這樣?”我把美婷手中緊握著的啤酒杯搶了過來,趁她又搶走之前全部灌進了自己的肚裏,天哪……楓俊在哪裏?楓俊那家夥去哪兒了?醉顛顛的林美婷抱著我的手臂不放手,嘴裏不停地喊著:“給我酒,我要喝酒……”誰來救救我?
“尚昊,尚昊!你看到楓俊了嗎?”我遠遠地向尚昊發出了求救信號。他推著拖把抬起頭來。
“你在幹什麼?你剛才是不是喝酒了?”
“我就喝了一點點,楓俊在哪兒?”
“不許再多喝了,聽到了沒?”
“知道了,知道了!楓俊在哪兒?看到了嗎?”這家夥還真會打岔。
“他在那邊!怎麼了?”
“哪兒?哪邊?”
“就在哪兒,跟朋友們在一起玩呢!”尚昊指了指客廳的角落。我隔著人群往那邊看,果然看到那個沒有良心的家夥正興奮不已地和朋友們打得火熱,完全忘掉了林美婷的所在嘛!臭小子!
“美婷,你在這裏老老實實地呆著,不要再喝酒了,我去叫楓俊過來啊!”
“為什麼他自己不過來?為什麼他自己不過來呢?”美婷看起來很痛苦。
“等一會兒,他馬上就過來了,馬上!”
“他沒有把我介紹給他媽媽,水心,我知道廚房那位阿姨就是他媽媽,可是他沒有向她提起我……”
“也許是不好意思呢,你別多想了。”
“一見到朋友就丟下我,讓我覺得自己好可笑,水心,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可笑……”
“朋友們太久不見麵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啊,男生都是這樣的,有什麼可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不是這樣的……水心你別去叫他,他想過來會自己過來的……”
“可是……”
“別去叫他,我不喝酒了,不喝酒了……”
“吃點水果吧,好不好?想吃哪一種?”我把巨大的水果盤端到美婷麵前,拿了一顆草莓給她。
“知道嗎水心?如果我不喝醉,今天晚上他會讓我自己回家的,他不會送我的,別人都會送女朋友回家,但是他不會的!……因為他要看足球賽,他說是重要的比賽……這些天以來,隻要一有時間我就會想到跟他約會,我知道不該打擾他,我說過不會打擾他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我變得很討厭,我總是忍不住想見到他……可是他跟我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想到學習會忘掉我,看到球賽會忘掉我,見到朋友會忘掉我,甚至看到體育新聞都會忘掉我,我把他擺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卻不知道他把我擺在哪裏……擺在腳趾甲蓋上吧?是不是?我真的很可笑,真的很可笑……”美婷說著說著眼淚流下來,放下草莓,又開始此處張望著要酒喝。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呀?腳趾甲蓋上能擺人嗎?!也許他隻是太喜歡足球,你也知道啊,我們班上有很多男生都很迷球賽的,隻是太喜歡才會這樣的啊!”
“可能是我做的不夠好,也許我應該強迫自己喜歡他喜歡的所有東西,變得和他一樣愛學習,愛足球,和他的朋友打成一片,變得和他一樣,就不會感覺到痛苦,也許我真應該那樣……”
“林美婷!你再這個樣子我不理你了!兩個人就是要不一樣才要在一起,就像磁場的南北極,因為不同才會相互吸引,變得跟他一樣,看到你就像在照鏡子一樣,那他幹脆去照鏡子好了,為什麼要選擇你?又不是有什麼讓人討厭的缺點,為什麼要改變自己?”
“可是……”
“別再可是了,我聽不下去了!”
“那我再喝一杯酒,就一杯,讓我喝吧……”
“我們一人半杯!”
“哦!”
“親愛的尚昊你好,非常感謝這些天來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也非常感謝昨天冒死為我吃下麻辣燙,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其實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人世間獨一無二的超級無敵小仙子,愛上你是多麼美麗的一個意外,是你幾輩子吃齋念佛才修來的福氣,你一定要珍惜我,好好愛護我,不可以像以前那樣對我無禮,不然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就在我拿了啤酒瓶為我和美婷的酒杯裏倒酒時,樓梯處傳來了讓人為之一振的聲音,我拿酒瓶的右手僵硬在半空中。客廳裏首先是安靜,聽完了方藍大聲的朗讀之後,變成一團鬧哄哄,大家都在好奇方藍讀的是什麼。
“唉……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林水心,這是你寫給尚昊的吧?這麼垃圾的東西,尚昊竟然還貼在床頭上,啊!啊!”沒等方藍說完,尚昊就衝到她跟前一把奪下了那封信,然後甩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憑什麼打我!”方藍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
“誰讓你進我的房間的?誰讓你動我的東西的?!!”尚昊憤怒的聲音石破天驚,在場的人無不屏息凝神。
“我不是故意進你的房間的,誰讓你們的房間那麼像,我從廁所出來就以為是尚遠的房間……”
“尚遠的房間你也不能進!”
“譚娜娜在裏麵換衣服,是她讓我進去的,要怪就怪她好了!”穿著尚遠外套的譚娜娜站在方藍身後的樓梯上,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尚遠,不管是什麼理由,你怎麼能放隻老鼠進我們家?”尚昊臉色陰沉地看著弟弟,眼神中全都是一觸即發的憤怒。
“不會了,不會有下次了。對不起,水心……”尚遠低著頭向我道歉,可是我為什麼要怪他呢?
“哇!今天的啤酒就是好喝,怪不得美婷喝了那麼多!”我舉起杯子,用喝酒來掩飾內心的不安與顫抖。就在我仰起頭的一瞬間,看到尚昊的媽媽擔憂的臉龐,她站在二樓華麗的欄杆處,滿腹心事地看著我,楓俊的媽媽就站在她身邊。真是壯觀啊,現在,這座別墅裏麵的所有眼睛都在看著我吧!真是個丟臉的丫頭!
“哼!還真以為自己是仙女呢!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好看!”方藍憤憤地說完,用力把我推到旁邊的茶幾上,踩著梆梆響的高跟鞋從我身邊經過。
杯子裏的酒灑在了我的胸口,衣服很快貼在了身上。
別墅的大門忽然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了,伴隨著巨大的響聲,莫西沒頭沒腦地衝了進來。不,是莫雲飛。莫雲飛沒頭沒腦地衝了進來,他走到方藍麵前攔住了她,然後像尚昊剛才那樣,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隻不過是在另一邊臉上……譚娜娜像條件反射一樣從樓梯上奔到了方藍身邊,像老鷹護小雞似的把她保護在身體後麵。打完方藍之後,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我們,也沒有理會尚昊對他充滿敵視的目光,莫雲飛直直地來到我麵前,在我還弄不明白所以然的時候,一把把我扛到了肩上,走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