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3 / 3)

“可是跑一萬米,你不會覺得很累嗎?”她光是跑800米,就覺得痛苦得要死。

“累啊。”司徒真聳聳肩,承認道,“可是在衝過終點的那一瞬間,心中卻會有種滿足感,仿佛……終於抓住了某種東西一般。”

“抓住了某種東西?”江安安疑惑地眨眨眼。

“很難形容,就好像自己與自己進行了一場意誌和精神的鬥爭吧。”他的眼,望著那寬闊的操場,“我啊,很喜歡長跑呢,因為那會讓自己有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即使我很累,即使我多麼地想停下,我也會讓自己繼續堅持跑下去。”

淺淺的夕陽,有著淡淡的桔色光暈,染上了他的發梢、他的麵頰。

那張看似斯文儒雅的臉龐,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神采飛揚。

江安安不覺地怔忡著,隻是呆呆地仰著頭,望著司徒真的側麵……那一刻,吸引住她目光的人——是他!

清爽寬敞的快餐店內,一個肉包塞進了某女的嘴巴。

牙齒咬著肉包,雙手卻依舊高頻率地在動作著。

“喂,女人,你夠了沒啊!”十分不爽的聲音響起在某女的耳邊,韓海非一臉含怨地問道。

“沒……沒夠。”嘴裏咬著肉包,江安安語音模糊地說。

“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是讓你來做這些沒用的小旗幟!”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橫七豎八的製作材料散了一桌,而放著食物的餐盤則被她擠到了最角落的邊上。

“什麼沒用,這是我們學校運動會上助威用的旗幟!”總算騰出一隻手把嘴裏的肉包拿了下來,江安安大聲辯解道。

“那你可以回家再做。”

“回家會來不及啊。”要不她也不會把材料隨身拿到快餐店來做了。所謂的組長,就是幹活幹得最多的人。這個道理,是江安安在道具組待了一個星期後才明白的道理。“還有三個禮拜就要開運動會了,所以這些東西必須早點做好。”

“那你也不必當著我的麵來做。”韓海非受不了地指著江安安的鼻子說。

“咦?為什麼?”她眨眨眼,很“虛心”地問道。

他白了她一眼。這個白癡女人,居然還問他原因!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對方隻把他當做空氣的?

“你以為呢!”火大地拿起手邊的可樂,他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幹。

他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啊!江安安聳聳肩,繼續埋頭用剪刀剪著小旗幟的形狀,“對了。”驀地,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抬起頭望著他,“你有跑過男子一萬米嗎?”她有些好奇地問。

聽小夜和晴文說過,他的運動神經似乎不錯。

“跑過。”他撇撇嘴,不甚感興趣地回答道。

“那跑的時候你有什麼樣的感覺?”她雙眼閃光,帶著一絲興奮地問。他是不是也像司徒真一樣的感覺呢?

總覺得男子跑步的比賽與女子不同,爆發力與速度都要快得多,也更能牽動人心。

“很累。”他的眼盯著她,奇怪於她的問題。

砰!

頭重重地垂到胸前,江安安僵著一張臉,“就隻是這樣?”

“不然還要有什麼感覺?”他彈了彈手指反問。

“你難道不覺得跑完一萬米,是自己與自己進行了一場意誌與精神的鬥爭嗎?或者說,在衝過終點的時候,會有一種滿足感?”

手指撥了撥額前的頭發,韓海非斂下了眸子,“不會,對我而言,跑步就隻是跑步。”沒有任何的其他意義存在。

跑步……就隻是跑步?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停下,江安安怔怔地看著韓海非。明明都是跑過一萬米的人,可是他的回答卻和司徒真所說的話差好多。“可……”

“還有,你問這些做什麼?”他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那是因為我認識一個我們學校跑男子一萬米的人,他說雖然一萬米很累人,但是即使再累,即使再想停下來,他也會讓自己繼續堅持跑下去。因為那會讓他有種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她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種向往的神情。

因為司徒真的那種堅持,是她所不曾擁有過的。她不會特別的想要去堅持某樣事物,任何事情,在她的眼中隻要得過且過就好。

因此,司徒真的那番話,確確實實給她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韓海非抿了抿唇,隻是定定地盯著江安安臉上的那抹神情。那是以前他所不曾見過的表情……“存在感嗎?真是無聊的名詞!”

“怎麼是無聊呢,那是……”手一抖,左手握著的剪刀不小心劃破了右手的食指,“啊!”江安安一聲驚呼,看著一絲血迅速地湧出了破皮處。

才打算找張紙巾把手中的血擦掉,下一刻,她的整個右手手腕已經被一隻大手緊緊地包裹住了,五根手指,牢牢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而食指,則被那兩片溫潤的唇圍住了。

“你……”她訥訥地看著他的舉動。他在做什麼?!

長長的睫毛幾乎蓋住了整個眼眸,他拉著她的右手,伸到了唇邊。而雙唇則吸吮著她的傷口,一種很小心翼翼的態度吸吮著。

手指……好燙,連帶著整張臉都開始升溫。江安安手足無措地看著韓海非,甚至忘了去把手指收回,而隻是愣愣地、呆呆地,看著韓海非。

這樣的舉動,是別的男生所不曾對她做過的,而他……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秒而已,但是對江安安來說,卻像是過了幾個小時一樣。

“還好,沒有流很多血。”那華麗如絲竹般的聲音響起在了她的耳邊,他盯著她手上的手指輕輕地說。

“本來……就不是很大的傷口啊。”她喃喃著說,臉上依然紅潮未退。

“就算不是很大的傷口,依然要小心處理。”他的麵色還是沒有緩和下來,現在的他,嚴肅得嚇人。

用不著這麼麻煩吧,流這麼點血又不會死人!江安安暗自想著,才想抽回右手,身子卻一輕,整個人已經被對方拖了起來。

“洗手台在哪裏?”韓海非問一旁站著的侍應生。

“拐角處就是了。”侍應生才回答完,韓海非便拖著江安安往洗手台的方向走去。

“安啦,真的已經沒事了,隻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已經……”她急急地說道。他的誇張,讓她覺得有些意外。本以為他該是無所謂才對,但是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在意。

可是……他在意的是什麼呢?真的隻是自己手指上那一點點的小傷嗎?

“你哪那麼多廢話啊。”他眉一挑,來到了洗手台前,打開龍頭,細細的水流,輕輕地衝刷著她的傷口。

直到她的傷口處再也看不到一點血絲後,他才關上了水龍頭。

“這樣應該沒事了。”他籲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放鬆了一樣地說道。

哎……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啊。江安安奇怪地看了一眼韓海非,“你沒事吧。”

畢竟很少看到他這種表情,不再是那種又襥又酷的樣子,反倒是讓人覺得像是一個手捧易碎玻璃而膽戰心驚的人。

“沒事。”他的眼垂了下來,讓人無法探究他眸中所閃爍的光芒,“以後,不可以再那麼不小心了。”

因為血……會讓他有害怕的感覺。

一種生命離逝的害怕感覺。

“跑步……真的那麼有趣嗎?”中午午休的時間,頎長的身子斜斜地靠在操場邊的圍牆上,韓海非懶洋洋地問。

“跑步?”李明哲和高仔等人一愣,“海非,你想跑步?”

“如果我說我想跑男子一萬米,你們覺得如何?”彈彈手指,他像是漫不經心地問。

“你跑……男子一萬米嗎?”眼睛頓時瞪大,李明哲咽了咽口水。他是知道海非的運動神經不錯,而且也擅長長跑,可是……“上次學校長跑名單調動,你不是才被調下來嗎?”據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這原因是什麼,他們不知道,海非也沒說過。

“調下來,自然也可以調回去。”韓海非緩緩地揚起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青藍的天空,藍得透徹,青得明亮。

長跑……真的有趣嗎?而所謂的存在感,又是什麼呢?

“但你怎麼會突然想跑長跑?”高仔出聲問道。向來對運動沒多大興趣的好友,居然會主動提出想要跑長跑,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是再發達的運動神經,若是遇上了不想運動的人,那麼也隻有發黴發鏽的結果,而現在……是終於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嗎?

仰頭變成了垂頭,韓海非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腦袋,似笑非笑地說,“隻是……突然想跑而已吧。”因為他想要那張平凡的容顏上,也能為他而展露出興奮的表情。

“真的隻是這樣?”

“對,隻是……這樣。”隻是……想看著她為他而展露出獨特的表情而已。

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淺灰色的泥地,他自言自語道:“不過很久沒有練習了,看來這幾個禮拜,應該抽時間練一下了。”

李明哲一挑眉,“海非,你是真的打算跑?”

“難道我像是在說笑的樣子嗎?”韓海非抬起頭,反問道,隻是目光卻不是望著李明哲,而是一旁的角落暗處,“出來,我沒興趣讓人偷窺。”淡淡的語氣,卻有著一絲明顯的厭惡。

一道人影緩緩地從角落的暗處走出,文蘭琴有一絲被發現的尷尬。

“你不就是上次說要采訪海非的那個女生嗎。”李明哲喊道。乖乖,想不到海非有那麼大的魅力,能夠讓一個美女躲在暗處偷窺。

“我……我是……”文蘭琴才想開口,卻看見韓海非已經直直地朝著她走來。

“啪!”

手掌擊在了牆壁上,一雙冷眸盯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想後悔的話,那麼最好沒事別跟著我,我沒興趣給人偷窺。”

冰冷的聲音,還有幾乎沒有表情的漂亮臉龐,讓人驀地有種如置冰窖的感覺。

一語完畢,不再去看對方的反應。韓海非直起身子,甩了甩頭,朝著樹陰下走去,而李明哲高仔等人則尾隨其後。

冷!真的好冷,文蘭琴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那種眸子,有著一種噬人的危險。

不過……她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

貝齒緊咬著下唇,她眯起眼眸,盯著那抹頎長的背影——韓海非,她絕對會讓他記住她,記住她文蘭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