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鬧的哪一出?心柳竟然罵雲大哥登徒子?雲大哥竟然也任人兜頭蓋臉地打?
江瑕看著看著不覺撲哧一聲笑出來,原本緊繃戒備的情緒竟然鬆懈下來。
“你叫他什麼?!”江雲左手緊抓仇心柳的右腕一拉一扯,就將她扯到身前,右手還就勢扶上了她後腰,將她嵌進了自己懷裏。
這人……胸膛是鐵做的嗎?她的鼻子都撞疼了!
仇心柳皺了皺鼻子,她其實可以有很多手段脫離他的鉗製的,但不知為何卻使不出來。
他的右手明顯沒有使力,她隻要往他胸前打下一掌,就可脫離這般窘境。
心念急轉間,仇心柳右掌直接就往江雲胸口打去。
她惱江雲無禮,這掌是下了八分力,尋常人受了這掌,通常都要放開了。
江雲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血絲,卻是避也不避地受了。
仇心柳看著他皺眉強忍的神情,這第二掌不知為何,竟打不下去了。
“這位雲少俠,強迫姑娘可是不好的行為呀。”斜裏一把扇子插入兩人之間,扇麵橫展剜向江雲的雙目。
這麼陰損狠毒的招數江雲倒是避開了。
江雲可以任仇心柳肆意捶打,卻不會任其他人存心欺淩。
他頭往後一側,注意力轉移,手上的勁道下意識鬆開些許。
就這些許的分神,仇心柳已然被符震抱在了懷裏。
“娘子,你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怎能這麼輕易就被陌生男子摟了去?”符震一招得手,迅速抱著仇心柳退開。
“要你多事!我自己就可以解決他!”仇心柳站穩後立刻推開符震,想想又道,“還有,不許叫我娘子!”
“你下不了手。”符震語氣篤定地微笑。
“誰說的!”仇心柳目光狠狠掃過江雲,語帶不屑道,“不就是江雲嘛!我火蓮箭出手一定取勝!”
“心柳,別胡鬧。”江雲劍眉擰得更深了,幾乎打成了一個結。
心裏有個疑慮越來越深,越來越鮮明,但他不想問。
似乎一問出口,就會承認那個事實。
“都說了不許你們隨意喊我閨名!你們是聾子嗎!”仇心柳脾氣上來了,揚弓又想動手,但剛才片刻的過招,這個江雲的武藝明顯在她之上,符震又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她尋思了會,還是耐下性子,隻衝著江雲嚷嚷,“別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我們是仇人!仇人!”
她的話不經意觸到了江雲心底一直壓抑著的某處敏感角落,他僵住了,不再說話。
看到他似乎被她的話鎮住了,仇心柳滿意了,正想再說些什麼張揚下自己的氣場,夜空裏遠遠傳來一道幽冷的男嗓:“任務要緊,走了。”
一聽那聲音,仇心柳立刻眉開眼笑,掩不住滿臉的喜悅。她將玉弓背回身後,嬌聲嗔道:“整天想著任務的木頭!走那麼快作甚!出去也是大太陽,對女孩子皮膚不好。”
此言一出,她自己也愣住了。
為什麼會說出這話來?
九方策隻是催她,她竟會極其順口又自然地回什麼太陽大對皮膚不好?這大黑夜的,哪裏來的太陽?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看向江雲,卻見到他眼裏一閃而逝的驚喜。
江雲眉間皺褶稍稍鬆開,峻冷的氣勢也柔和了,他正想說話,半空卻又傳來九方策的聲音——
“上四海客棧,喝壺茶歇歇腳。”
仇心柳心裏突然滿意了。
因為自己奇特言語而起的困惑和猶豫,全被這一句話消弭掉。
“那好。”她飛身而起,越過院牆就往外而去,身影瞬間融入了黑暗裏。
符震瞧了江雲和江瑕一眼,折扇一收,以護衛的姿態更在她的身後遁去,嘴裏還調侃著:“這夜黑的,會有太陽?你們兩個欺負我一個啊!”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全跑了個無影無蹤。
江瑕與華紫音反應不及,眼睜睜看著找尋多時的人走掉。
雖然江雲從不曾明說,但他們心底是非常清楚的。
查案隻是一方麵,尋找仇心柳才是江雲想要做的事。
冷風吹來,寂靜無聲,隻有地上躺著三具已經冰冷的屍體,確確實實地證明了仇心柳曾經來過。
江雲上前一步,然後停住了。
華紫音本以為他會如同前幾回一般,猛地追著仇心柳而去,卻見他隻是立在原地,瞧著三人消失的方向。
江雲不動,華紫音與江瑕自然也不好先行有所動作。正麵麵廝覷間,江雲卻回頭,很平靜地說道:“瑕弟,你將這幾人找個地方掩埋了,不要留下痕跡。華姑娘,煩請你隨意生個火,將我們包裹裏的幹糧和用水整治一下。我去收拾個能睡覺的角落,今晚我們就先在這裏歇下,明日再做打算。”
“雲大哥,你不追嗎?”江瑕忍不住問。
休息怎麼也比不上心柳重要吧?況且心柳這樣子怎麼看都是古古怪怪的,雲大哥難道不擔心嗎?
“我還不想斷掉我的左手。”江雲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