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不難除,難的是會因此觸怒太後。果不其然,先帝駕崩之後,太後便下令把魯公公和一幹人等抓起來,想治他們的死罪。姓魯的閹人必須死,養子季文燁乃功臣之後,開恩不殺,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算發配他去遼東充軍,冰天雪地戍邊關,永不許回京。
如果汝王沒有登基,文燁的命運便會這樣的。
季文燁站起身,等著皇帝發話。
“朕絕不會給你委派危險的任務,你隻需隨駕左右。那些個要人命的危險活計,差他人去辦就是了。你是指揮使了,許多事不用親力親為,可以好好過段太平日子了。”皇上任用季文燁為指揮使,除了照顧親生兒子外,也有其他的考慮,季文燁的性子,他喜歡,不急不緩,處事謙和有禮,跟文臣走的也近,有利於融洽君臣關係。
“謝……陛下……”
皇帝嗬嗬笑道,不住的點頭:“真是好啊,任用你做指揮使,了卻朕一樁心事。”其他兒子們,哪怕是丫鬟生的都封了親王,文燁隻因為沒養在他身邊,一直顛沛流離。自認為虧欠他的太多,任用他做指揮使,給予高官厚祿,皇帝才稍稍安心,暫時了卻一樁心事。
皇帝自打十五歲去了封地,就一直窩在封地沒動彈過,偶爾奉召回京,也是在京城和封地間行走,縱然貴為親王,卻不知道所謂的自家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一想到這裏,皇帝倒也釋然了,或許季文燁不能被玉牒記錄在冊,也是幸事,親王又能如何?遠不如在外為官自由。
甚好甚好,皇帝自以為對文燁的目光慈愛滿滿,飽含疼愛。
不想看在季文燁眼中卻是另一番光景,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用過夜宵,皇帝進內室休憩,文燁和蔡公公為皇帝守門。第二天天一亮,任季文燁為指揮使的聖旨傳達下去,鑒於指揮使是皇帝的“家臣”,由皇帝大人直接任免,文臣幹預不得,朝臣們麵對這樣的任命,隻能幹瞪眼。
姓魯的閹人還在牢裏,皇帝就敢任命他的養子做指揮使……
……完全揣摸不到皇帝的心思。大臣很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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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燁領了飛魚服腰牌和繡春刀,在皇帝麵前磕頭謝恩,寸步不離的伴駕左右。一直在宮裏待了三天,才得空出宮,直奔雲家。
季文燁身穿飛魚服,挎著繡春刀好不氣派,下人們見姑爺這般打扮,趕緊把人讓進門,另一路派人去通知小姐。
文燁才把刀卸下來擱到桌上,就見映橋提著裙子快步走了進來。
映橋打量他一番,笑道:“你這是錦衣還鄉了。”
“我覺得你會喜歡,就沒換衣裳,直接穿這身來了。”
還真說對了,映橋就喜歡他穿著飛魚服神采飛揚的樣子,她叫丫鬟們出去後,關好門領著丈夫到屏風後的榻上坐好,摸著他的衣裳胸口的飛魚紋路:“我聽我爹說,你前幾天就被授官了,怎麼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才升官,又被派到山旮旯執行任務去了呢。”
文燁道:“皇帝見百官,錦衣衛要負責依仗和護衛,這幾天實在抽不開身。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我便先出來看你了。”拍拍她的臉蛋笑道:“想我了沒?”
“怎麼能不想?那天晚上你突然被叫走,我擔心的一夜沒睡,幸好隔天聽說你被正式封為指揮使了,否則我不禁要懷疑你又被下獄了。”她狐疑的道:“皇帝大半夜的叫你去做什麼?”
“共用晚膳……拉關係……套親近……”
“嗯?”映橋挑眉:“為什麼?皇帝用得著跟你套親近?”
文燁摟著她,輕撫她的肩膀,把心中的不解說給妻子聽:“話雖如此,但我真的是這樣感覺的。有的時候表現很親昵,叫人受不了。”
她撲哧一笑,開起了玩笑:“完了,皇帝八成看上你了,要招你做駙馬。”
他臉色一變,表情凝重起來:“是不是招做駙馬,我不知道。但皇帝確實很不喜歡咱們的婚事。反複提議叫我另娶,幸好我說你懷孕了,不能失去孩子,他算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什麼?”勁爆點太多,映橋竟不知該先驚詫哪一個好了:“他叫你休了我?!你居然敢欺君?”
“噓——”文燁捂住她的嘴巴:“小點聲,皇帝指派了禦醫,明後天給你把脈,咱們得想辦法瞞過去。”
天咧,居然還要給她把脈!映橋又吃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
文燁見她冷靜了,慢慢鬆開手,壓低聲道:“你先別怕,太醫診脈,不會看你的臉,咱們拿個孕婦糊弄一下。然後等一兩個月後,若他問起,就說你小產了,算是一個交代。總之先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