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養父還關在牢裏,皇帝對他這樣的身份還真是不提防啊。
皇帝欣慰的打量季文燁,半晌悵然道:“看到你,叫朕想起了許多往事。”
“……”季文燁默不作聲,心道陛下的往事與我何幹?可又不敢隨意發問,隻能在心中默默嘀咕。
“你在獄中可受苦了?有沒有人對你用刑?”
“回陛下,不曾用刑。”
“那便好,朕在進京路上聽聞你被下雨,真如刀劍穿心一般。”
季文燁又打了個寒顫,忙起身道:“微臣怎敢讓陛下如此掛心,罪該萬死。”
“朕說的是實話。說起來,真乃造化弄人……”
半晌聽不到皇帝繼續說話,文燁偷偷抬頭,見皇帝正仰頭看殿外如水的月光,目光幽怨,思緒似乎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他不敢打攪沉浸在回憶中的皇帝,隻能陪著他一起發呆。
良久,皇帝拂去眼角的淚光,笑道:“朕雖有數位皇子,但是……”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這時候告訴他身世還太過突然,還是叫他慢慢揣摩,待時機成熟,再相認不遲,便不再說下去了。
季文燁見皇帝話說到半截,突然住了口,心中更覺得奇怪了。皇上正值壯年,說話卻顛三倒四,這能君臨天下嗎?
皇帝換了話題,慈祥的詢問其他狀況:“文燁啊,朕知道你這些年吃了許多苦,著實不容易。最近生活上可還過得去嗎?魯公公為難過你嗎?”
“想必聖上已經知道我幼年的遭遇,幸好遇到貴人收養,雖有苦難,但也衣食無憂。此後為朝廷效力,更有幸尋到本家,認祖歸宗,便再沒遇到什麼困難了。”
皇帝皺眉,言語間淨是不滿:“這就是你受蒙蔽的地方了,你所謂的貴人,是閹人,給閹人做養子,實乃大不幸。”
“當年我被拐離家,幸好有人搭救,否則這條命是不是能保住,還難說。魯公公縱有大罪,但於我有恩。”
“……罷了罷了,該怪的是拐你的那幫呆子。”連偷抱幼童的事情都做不好,叫人給逃了。當年汝王府可真是養了一幫廢物啊。
文燁不知皇帝為什麼問起這件事,難道還是挑剔他的經曆?如果嫌棄他的身份,為什麼又升他的官?
皇帝歎道:“那閹人倒有福氣,與你做了幾年父子。唉,永昌侯也是有福氣的,能娶……去全國周遊啊。朕做王爺時,隻可在封地內行走,不知多憋屈。”臨時改口,改的恰到好處。
“家父確實是富貴閑人。”
“家父……家父……唉……”皇帝陣陣失落,須臾意識到自己還是能夠以父親的身份對他表示關愛的,那就是再為他選一門好親事。
早聽說季文燁因為身份關係,沒有娶到梅大學士的女兒,遭到了嫌棄,最後隻娶了一個小小行人的女兒為妻。而更可惡的是,這女子是個隻貪慕富貴,卻不能患難的人,竟離季文燁而去。每每想到這裏,皇上便很憤怒,將雲成源調任遼東的聖旨已經寫好了,隻等著公布出去。
“朕聽說你最近休妻了,不要緊,好男兒何患無妻。太子妃便是朕親自挑選的,朕也為你選門好親事。”皇帝道:“你中意哪家女子,便告知朕,朕替你指婚。”
哪家有容貌品行都好的待嫁女子,皇帝相信季文燁比他清楚,所以許諾他隻要開口,他就替他辦成。
文燁正納悶皇帝哪裏來的熱情一味插手他的私事,不想緊接著就被皇帝的話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