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等不及鬧鍾把我叫醒,我就已經睜開了眼。匆匆吃完早餐後,我攥著二十塊錢出了門。
今天我沒有去影視吧的打算。也許這是我膽小的心理在作祟吧,我總是覺得昨天的那個男孩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在曼聽大寨裏,還有許多許多家黑網吧,這也是我第一次去影視吧見到同學後才知道的。同學告訴了我兩家離影視吧很近的黑網吧,一家是“酸角汁商店”,另一家叫做“人情小超市”。兩家都是夫妻店,而且正好相鄰著。我選了一條不需要經過影視吧的小路進入了曼聽大寨,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酸角汁商店,我於是徑直走了進去。
這個商店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來都會厭惡這裏的髒兮兮和亂糟糟。一進入商店,陳舊的貨架和雜亂無章的擺放著的滿架的垃圾食品就會赫然進入我的視線,那包裝上泄露著油汙和布滿著灰塵的廉價貨不會引起我的食欲,反而讓我感到十分惡心。商店內僅有的兩台電腦緊靠著玻璃櫃台,玻璃櫃台內井然有序地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廉價香煙,最貴的也就是二十塊的玉溪。這令我不禁回想起,大概半年前,有個小孩趁著人群熙熙攘攘,偷了一包香煙,被發現後在無情的老板麵前下跪,哭的死去活來的場景。
商店的兩台電腦隻是擺設,僅兩台電腦怎麼夠我們玩?往商店盡頭走,是一座住宅,左側緊靠著樓梯的那個房間才是真正的黑網所在。目前裏麵有六台電腦,加上商店裏的兩台,就有八台電腦,我們於是形象地稱這裏為“八台”;後來,老板增購了兩台,我們仍然叫它“八台”;再後來,警察來了,老板吃虧後沒心思再做,賣了九台,隻留下一台電腦,從此很少人會再來這裏,“八台”這個稱呼也就隨風飄逝、流轉失傳了。
老板見到我來,先是一愣,隨即笑容滿麵地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他問:玩裏麵還是玩外麵?玩十塊?我回答:玩裏麵,十塊。我遞給他二十元錢,他找了我十元,在筆記本上寫了我上機的時間以及押金。我接過錢,順便瞥了一眼筆記本。七點半,好,差不多可以玩到十一點鍾了。
我往商店後麵走去,很快就到了樓梯邊的房門前。門是關著的。我迫不及待地擰開門把手,側身進入後順手把門關了。安靜的房間內有著兩行電腦,我找了個背朝著門的第二行第三列的位置坐了下去。剛坐下去,我就發現其實房內還是有一個人的──坐在我對麵的一個女孩──十三歲左右,長得很是漂亮,大大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和如同櫻桃般的嘴唇,玲瓏剔透的雪白肌膚──我最喜歡的是她的黑發,她那烏黑亮麗的發絲在掛燈的照射下好像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黑發能夠彰顯出她那無限的青春活力,她隻要捋一下頭發便能讓這死寂的房間顯現出一片的勃勃生機,便能讓我昏暗的心中充滿陽光。我在不停地幻想著,卻沒有注意到她也在盯著我。等我回過神來,發現她帶著一種驚訝的表情嘴巴微啟著向我投來目光。我不禁有些臉紅,覺得有些失態。雖然我的目光轉向了他處,雖然我很想說聲抱歉,但是我太緊張了,心思一點也不在電腦遊戲上,更沒有勇氣開口了。
那個,請問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最後她打破了這沉寂又尷尬的局麵。
當,當然可以,是什麼事?隻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幫。我很緊張,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也不敢去正視她的臉。
我快下機了,想多玩一會。但是我的錢用完了,你可以借我十元錢嗎?她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問題,我正好還有十元錢。我站起身,從兜裏掏出十元錢並且遞給她。不用還啦。我說。
還是一定要還的,我先去跟老板加時間啦。謝謝你了。她挪開椅子,去商店了。
不用謝。
後來我都意識越來越微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滿腦子都是遊戲裏的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