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悠然掠過,仿佛在傾聽一種悲傷。
暗夜中,一男一女,就那麼緊緊相擁。燈滅了,暗暗的,連車燈都關了。
她說,爺,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做犯法的事,我是怕你一疏忽,嚴冬連就把視頻發上網了。我更怕,更怕你難過。
他鼻腔裏重重地“嗯”了一聲。
她說,爺,我那天晚上收到視頻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裏好痛呀,又怕,又心疼老三,他還是個孩子哩,還是個孩子哩。
他的喉嚨哽了又哽,鼻腔裏再重重地“嗯”了一聲。
她說,爺,那夜驚雷閃電,我在別墅的草坪裏跑步,我好怕,我好怕。
她心有餘悸地再抓緊他的襯衣,手指一陣緊似一陣,仿佛要掐進他的手臂中。
他用下巴蹭著她的額頭,鼓勵著:“魚,說出來,全都說出來。說出來你就舒服了……”他幾乎是催眠般地誘惑著她開口,用盡一切辦法舒緩她心中的情緒。
她說,爺,好大的雨啊,把我全身都淋濕透了。
她說,嚴冬連的聲音像從地獄裏傳來,陰森恐怖,還有那種尖尖的笑聲,讓人聽得心裏發麻。
她說,嚴冬連逼我和你分手,我答應了。我不是假意答應,是真的要離開你的,可是她還是不放過我……
他問她,你是真的要離開我?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那麼低下,那麼不重要?你想舍棄,就舍棄。
她說,不,恰恰相反。你在我心裏,是神一樣的存在。你太強大,就算我離開,你也扛得住。所以在老三和你之間,我選擇了保護老三。
二爺毛了,狠狠罵人了:鬼一樣的存在!
“鬼也挺好,跟神差不多,一個在天上飄,一個在地下飄……”
“少給老子扯淡!”他說不下去了。他想告訴她,當發現她已不在他掌控的範圍,他心慌得發狂,連夜坐飛機回國。
那感覺,恨不得長一對翅膀,直接飛回她的身邊,將她抓起來,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
……
他們聊了很多很多。
有時她說,有時他說。當然,她說得比較多。他總是誘導她,將曾經發生過的,不開心的點滴,統統都說出來。
她需要人跟他分享,她憋悶得太久太久,胸中的鬱結從不曾舒緩。
她說她撒謊都快撒吐了。
他想起那些打電話的日子,她如何吱吱唔唔,如何左躲右閃。
心如針刺。他拿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那裏,心痛到發麻了。
他仍在誘導她,繼續講話,講那些他沒來得及參與的過往。直到,她講累了,倒在他懷中,以最不舒服的姿勢熟睡過去。
他輕悄地將座椅調至最舒服的角度,讓她的身體躺好,再替她係了安全帶。
他看著她,那張沉靜熟睡的小臉,多年輕多幹淨啊。怎麼這丫頭越長越小了?看起來像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
卻,受了那麼那麼多傷害。
他曾經發過誓,一定要讓她幸福,可是現在呢,如此慘淡。他的心底突如其來地湧上了一種軟弱,那是一種無法把握好幸福的無力。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枚戒指,上麵有一個“Y”字,替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