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羅子鈺看那種特別不好理解的書,眉頭皺得死緊。嚴錦歡便知道,她在旁邊劈哩啪啦打字聊天,影響到他了。
這時嚴錦歡就會抱著筆電跑到露台上去,讓他安靜一會兒。
此刻,正是這樣的情況。
她在露台上,並沒有打字,而是在發呆。剛才嚴冬連的電話的確嚴重影響了她的心情,她此時也在猜,嚴冬連到底用什麼辦法逼得魚魚離家出走?
這一次,她並沒想太久,嚴冬連便把答案送到了她的麵前。
像看一個恐怖片,還帶字幕。
她看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一如瑪雅人的預言,光明落下,黑暗到來。黑暗很長很長……
她的喉頭如係了一根繩子,拚命收緊,拚命收緊,直到窒息。
她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是瞪大了兩隻眼睛,盯著屏幕。
太殘忍了!
太殘忍了!
怪不得嚴冬連會陰惻惻地問她那麼粗鄙的問題!
怪不得魚魚被逼得離家出走!
怪不得魚魚說,守護羅家的男人,她們都有責任。保護羅家男人不受傷害,她和她必須站成一條線。
怪不得!怪不得!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滑落,渾不自知。
她悄無聲息,不敢發出任何一點響動。
電腦處於靜音狀態,那視頻就算沒有聲音,也如此恐怖,足以毀滅許多人的人生。
她的,飛魚的,羅家所有男人,尤其是她的鈺哥哥……
她終於知道,鈺哥哥那麼聰明的人,為什麼很長時間都處於顛狂狀態?
可憐的鈺哥哥,受了多大的罪啊!
她曾經問過魚魚,鈺哥哥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變得神經錯亂?答案是不知道。她還問過奕哥哥,對方不肯說,隻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所有的過去都歸成一句話,一切,都過去了。
可此刻,過去了的東西,又再一次被翻出來了。
她的心痛得無以複加,像是有把刮骨的刀子,在一刀一刀割她的肉,刮她的骨,攪拌她的心髒。
那麼痛,那麼痛!
可是在痛過之後,她得堅強。看完視頻,她的確比想象中鎮定。此刻的嚴錦歡,已不是曾經那個隻知道吃吃睡睡的小丫頭。
她,真的長大了。
在遇到羅子鈺並愛上他後,她長大了。
在遭遇阻攔,與羅子鈺分開那麼長的時間,唱著《一千零一夜》的時候,她長大了。
千辛萬苦,她才得到與他相愛的機會,她不會眼睜睜看著幸福溜走。
她一手捂著胸口,按著跳動的心,生怕一不留意,那心就會蹦出來。另一隻手,顫抖著移動鼠標,徹底刪除,消除所有痕跡。
可是她知道,這可怕的東西留在嚴冬連手裏,絕對是個禍事。而宋飛魚也正是因為這個東西,流落在外。
她淚眼婆娑,給宋飛魚撥了電話,想要問問她該怎麼辦?她一向聽魚魚的話。同時,她也知道,嚴冬連既然會把這東西寄給她,必然會戲弄她,玩她,無止無休。
她為了保護羅子鈺,還得任嚴冬連擺布。擺布,她不怕;玩弄,她也不怕。
她隻怕鈺哥哥失去的記憶被這可怕的視頻喚醒,永遠活在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