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緊張的看著牧天嵐,期望從他的話中尋出幾點蛛絲馬跡能夠讓她捕捉到原因,說明為什麼在牧笙國皇陵的地底會有如此廣袤無垠的空間。
可牧天嵐沒有給她回應。隻是坐在那裏思索著什麼。
他思索的樣子和殤很像,暗色的瞳中奕奕的散著光彩,左手習慣性的擺弄著頭發,這樣女性化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反而有著一種優雅儒致的氣息,平心而論,牧天嵐是一個很賞心悅目的中年男人,殤默默的在心裏下著定義。
除了從牆頭掉下來的那一刻,殤其實一直都沒有仔細的看過牧天嵐,此番細細的看去,其實她長的與牧天嵐是稍微有一點相像的。
但相比之下,殤反而覺得聖修與他更像。兩個人都有著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溫柔儒雅,隻不過聖修的溫柔中帶著清冷,而牧天嵐的儒雅則有著二十幾歲男孩子無法比擬的成熟風韻。
那是經過歲月風霜打磨過的氣場。在他之前,殤還在安寂,赫連彬還有慕容初身上看到過。
此時牧天嵐也發現了殤正在觀察他。“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忘記在那個地方發生的事情。”仿佛是終於衝破了那個思維的節點,牧天嵐難過的看著殤的眼睛低聲地說,那神情仿佛是想在女兒的眸中尋找著力量一般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那表情看的殤一陣心疼,她想要安慰,卻發現沒有適合的詞彙。她根本就不了解這個曾經是他父親的人,他此刻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安撫。她完完全全的不了解他。這個發現讓殤沮喪不已,這種沮喪讓她從根本上忘記了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在想方設法的把自己的痛苦投射到牧天嵐的身上,試圖讓他對此感同身受。
這或許就是血緣的力量,此時的牧天嵐在殤眼中,隻是一個失去了妻子的可憐男人。每當提到亡妻的時候,牧天嵐那向往的神情都讓殤覺得無比窩心。思來想去殤最後隻是低低的說了一聲:“如果不想回憶,那麼到這就可以了。”
這是殤能夠給他唯一的權利。讓他平靜的守著這無法言說的秘密過完這一生。她不是不好奇,不管多麼的不想承認,牧天嵐是她父親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疑點,那麼他故事中這個可愛淘氣的女孩,就是殤的母親,那個從前隻能夠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就算隻是說出來也會讓人覺得溫暖的詞彙。
殤其實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她有著怎樣的生活,她究竟為何會看不見也聽不到。殤其實都很想知道。
可是殤現在已經知道的是,這每一件事對牧天嵐來說都是極為痛苦的回憶。恐怕隻要想起來都會像針紮一樣刺痛,更別說要他這樣對著自己的女兒懺悔。
外麵的風似乎更大了,在屋子外麵嗚嗚的尖嘯著,仿佛在陪他訴說這被塵封了多年的老故事。牧天嵐似乎是沒有想到殤會這樣為自己著想,盛滿痛苦的雙眸中泛出了幾點星光,而後是一瞬間的掙紮。但最後還是搖搖頭說:“我懦弱了太多年錯了太多次了。這次我希望我不會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