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想了想,捏捏江南的手,說出自己的猜測:“南兒,他的答話雖說滴水不漏,我卻覺得,若是細細思量,總還是有漏洞的。”
江南微微揚了揚唇角,握著沈煜的手也緊了緊,眼中一片清明。她們已出了王府所在的巷子,前麵市集人來人往,江南心中一片寂靜歡喜,“想來是那些過往不甚愉快,反正爹爹也從未提起,我也隻是突然想起了爹爹而已。煜哥哥,你看前麵人來人往,花燈高掛,必是有什麼活動,不如咱們逛逛市集再回去。”
沈煜朝前方看過去,正好瞧見有人拿畫著秀麗山水的花燈往高處掛,也有戴著紗帽的男子駐足在燈前挑挑揀揀。他偏過頭,瞧見江南一臉笑意地看著他,目中滿是深情,不禁點了點頭。
江南得了應許,高高興興地拉著沈煜往前走。沈煜趁機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忽道:“南兒,咱們的錢袋落在王府了。”
江南一張臉立即垮了下來,還想給煜哥哥買點首飾來著。沈煜豈會不知她心裏在想什麼,看了看四下無人注意,悄悄地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南兒,我不在乎那些的。錢丟不了,王府必會派人送回去的。”
江南心裏沮喪的很,說要帶夫郎出來玩,誰知竟遇上些不省心的事兒。說要買東西,正主卻連錢袋都一起丟在別人家了。哎,她這人,做的極其失敗。
說話間兩人的肚子“咕咕”響了響,江南倒無妨,沈煜不好意思起來,這麼丟人的聲兒都叫南兒聽見了,委實破壞他平日裏塑造出來的形象。
兩人隻早上吃了些東西,這都晚上了餓著也屬正常。江南知曉今日逛街無望,跟路人問了路,拉著沈煜回了租賃的屋子。
剛進院子的時候一股蔥花的香味隱約傳來,就連院裏樹上結的那些果子,月下看起來也比白日裏瞧見的更誘人了。年功端了麵,穿過院子正要往偏房的方向走,側眼瞧見了兩個人。他嚇了一跳,手裏端的麵碗險些就摔了去。
“是誰?”
江南摸摸鼻子,不小心被當成壞人了,“是我,租了你家房子的江南。”
年功端著麵朝沈煜所站的方向走過來,到離他三四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斜眼打量了一番,男子一身青色,身子挺拔修長,眉眼之間全是貴氣。須臾,年功才在心裏不願意地承認這個男子確實比自己優秀太多。難怪江小姐對他百般溫柔,對自己的不屑一顧。
年功瞧見江南的眼神不住地往手裏端著的碗瞟,估摸著是沒吃東西餓著了,又想起她對自己的那種語氣,仿佛跟他說話都是施舍。他年功雖說脾氣暴了些,好歹也是胡同裏的第一美人,偏偏這個女子不將他放在眼裏,語氣立時冷了下來:“娘親還在廚房裏,江小姐若是餓了,還是快些去廚房吧。時辰也不早了,我們煙霞鎮的規矩,過了戌時,無論哪家都是不得生爐灶的。”
說起這個,江南倒真的是不明白了,煙霞鎮胭脂遠近聞名,更聞名的是煙霞鎮的三大規矩。
其一,女子最多有一正夫三小侍;其二,煙霞鎮的男子不得外嫁;其三,就是戌時之後不得生爐灶。
這第一條,江南讚同的很,男人多了,縱欲什麼的很是傷身呐。第二條麼,自然是怕那些製胭脂的秘方被外嫁的男子泄露出去,斷了煙霞鎮的財路。這第三條,江南百思不得其解,年緒也不知,隻說是她生下來便有了這條規矩。這破規矩讓喜歡吃夜宵的某人非常暴躁,奈何入鄉隨俗,也隻能取消夜宵這頓了。
是夜,江南吃完了麵,猶嫌不足地喝了一大碗麵湯,道:“煜哥哥,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我看煙霞鎮詭異的很,哎,”她低聲歎氣,“總想帶你出來走走,看看外麵的風景,見一見不同的風俗人情,卻發現,果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累死累活不說,連飯都不讓人吃飽。”
沈煜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碗,舀了水細細地洗了,又把鍋刷了刷,江南還在那邊哀聲歎氣怨天怨地,他攏攏衣袖一個板栗敲過去,“早些梳洗休息,明兒就回去,我怕年小公子再住下去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