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江家村,還真的有料可說。
這江家村是悠然山山腳下一個小小的村落,這裏的村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要說出名,那在江家村就沒有比傻女江南更拉風的人物了。
要說江南她娘江源,當初那可是江家村裏響當當的人物,種田的好把式,為人善良稱心,待人謙遜有禮,對誰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村裏無論是誰求她幫忙,但凡是能搭把手的絕沒有推辭的道理。
更何況,江南她娘江源長的那叫一個好哇,是江家村百年難得一見的俊女,也不知道擄去了多少江家村男兒的芳心。隻可惜江源最後娶了個路過的落魄公子,那公子雖說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卻也是個病秧子,生下江南不過三年,就纏綿病榻,最後實在撐不住去了。留下了不過三歲的女兒與妻主相依為命。
就是做後爹,那也是好多男兒排著隊幹的事。
這江源倒是個長情的,按理說這是好事,說明這樣的妻主才會對自己的夫君好。隻可惜她終日沉醉在悲傷中,沒注意女兒發了高燒,這燒了幾天,愣是把個聰明水靈的丫頭給燒傻了。
你說江源要是好好地也就罷了,但是她一悲傷妻夫恩愛不過幾年夫君便去世,好好的女兒又因為她的忽視成了傻子,氣急攻心之下,生了場大病,從此臥床不起,再沒有男兒說要嫁與她。
這一來二去的,就連女兒的婚事都耽擱了。誰家肯把好好的男兒嫁給個傻女,何況這傻女還有個病秧子娘。好在江源以前結下善緣,村裏人一般都會照應著她的傻子女兒。
等到江南六歲的時候,江源忽然精神好了起來,村裏人也都暗暗盼著她能好起來,畢竟江源除了種田是把好手之外,鐵打的也是相當好的。
江源知道自己不過是回光返照,她死了倒沒什麼,可憐她的女兒南兒,自小便沒了父親,後來又成了傻子,自己若是去了她以後沒人照應還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
那天江源起了個大早,吩咐江南在家不準出去之後,拖著病體,拿了一籃子的冥紙去山中拜祭她的夫君。
江源看著墓碑上熟悉的名字,一下子跪倒在她夫君的墳前,“雨兒,我對你不住啊。南兒已經六歲了,卻還是一兩歲孩子的心智。雖然平常也很乖巧,隻是沒有父母照應著,總還是不成的。我原本想著在村裏給她找個能下地幹活的夫君,也算了了我一樁心願。隻是家徒四壁,她又是個笨笨傻傻的女子,村裏人根本不會把男兒嫁給她,就更別說外麵的人了。”
江源訴完苦,拿著籃子搖搖晃晃往回走,忽然在路邊的草叢裏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趴在那裏。白色的衣衫已經沾滿了血跡,許是剛才來的比較匆忙沒有注意,現下才看到。她走過去將人影翻過來,那小人兒半張臉都是泥,她伸手探去,好在還有些呼吸。江源道一聲作孽,扔了籃子,拚著老命把那小人兒扶到了肩上,晃晃悠悠地朝村裏走去。
這邊江源晃晃悠悠地朝村口的房子走去,這邊江南一個人在院子裏已經繞了好幾圈了。她傻傻地看著已經塌了半邊的院牆,羨慕地看著那些女童在外麵追逐打鬧。
她總是一個人玩,別人都嫌棄她是個傻子,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好在村子裏的人都比較質樸,隻會很小心地避開她。她雖然心智不全,卻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知道傻子不是什麼好話,被別
人躲了幾次也就不再去靠近她們了。
女童們玩的正起勁,忽然看見傻子的病秧子娘拖著個人回來了,“哄”的一聲四下散了,江南邁著小短腿興衝衝地朝娘親奔過去,愣愣地喊:“娘……娘……親……”
江源“喝”了一聲,江南嚇了一跳,止住了步子不再往前。江源一邊繼續把小人兒往家裏拖,一邊試著用語言跟女兒交流,她比劃了半天才憋出幾個字:“胡大娘……大夫……”
江南歪著腦袋看她娘在空中亂畫,笑眯眯地看著,隻是不動。江源氣得臉都紅了,恨不得直接掐死這麼個傻女算了,江南忽然像是知道了什麼似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血……痛痛。”說完轉身就往胡大娘家裏跑。
江源這才鬆了一口氣,把小人兒拖進了屋子裏,此事暫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