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日傍晚海棠已離鎮遠隻有二十來裏路程。便在一個沉水的小鎮子裏頭落了腳,打算休整一晚。明日起早敢去鎮遠。街上的鋪子三三兩兩的開了幾家。海棠尋了好一會才在人家的指導小尋得一家小客棧歇了下來。海棠洗淨滿身風塵又用了些飯食後便在客棧裏的小園子練了會兒劍。待二更天時海棠上床歇了。
三更的梆子聲剛過海棠便聽到窗外頭有些細碎的悉索聲,頓時心下起了警覺,卻並不起身。隻是繼續閉著眼睡覺。果不其然,窗口伸進了一根竹管慢慢的冒了些白煙進來。海棠便知是用了迷藥。立馬運功封了口鼻。待過了幾呼吸的功夫,門栓慢慢被打開。進來了兩個穿夜行衣的男子。海棠裝作被迷暈,任他們將自己扛在肩頭疾行出了客棧往城外的一座樹林裏頭。
漆黑的夜空掛著一彎尖銳的玄月,像一把鉤子鉤得人心口有些生疼,慘白的月光灑照在虯枝丫杈的林子裏,透出一種讓人心慌的詭異。
在林間疾行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周圍樹木越來越密幾乎快透不過月光來時那兩人才停住腳步。將海棠扔在一顆大樹旁,其中一個略高些的扯下麵巾輕聲道:“二虎,咱們原沒幹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此次因欠那人一個人情不得已才答應。可是這小娘子跟咱們無冤無仇實在是下不了手你說咋辦?”
海棠眯著眼悄悄打量著眼前的兩人。聽他一說便知是有人要自己性命,隻是不知是城王的人還是滇南王的人。遂繼續裝昏迷。
那有些微胖的矮個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道:“大虎,我看那人不是什麼好鳥,人家柔柔弱弱的一個姑娘家能與他有什麼恩怨。他雖救了咱們兄弟的性命,但咱們做事得摸著良心。他媽的這恩不報了,大不了他再要了咱哥倆的命!不幹了!”
那高個沉聲道:“對!大不了咱們以命換命。”說罷回首望了望海棠。見她一身樸素,一身月白的袍子在黑暗裏更顯得柔弱無力。“可是,這小娘子可怎麼辦?”二虎轉溜了下眼珠子道:“咱們把她弄樹上去罷。”
說幹就幹,兩人飛速將海棠弄上樹,又尋了藤蔓係好防止她掉下。那二虎還為海棠係了一根粗繩垂下地麵,好讓她醒過來時能順著繩子爬下去。兩人做完這些後對視一眼,目光堅定的向一處奔去。海棠在他倆轉身的片刻便解了身上的藤蔓,緊隨其後。海棠一路尾隨進了鎮外頭的一座白牆青瓦很有些江南風味的小宅子。
那兩人站在院牆外互相間點了點頭,一個翻身進了院子。海棠躍上了牆邊的一株高樹,隻見那兩人有些呆愣地站在院內,而院中的石椅上坐著一個人,遠遠的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他修長的身軀閑閑的翹著個二郎腿,他就那樣斜倚著卻透出一股子高貴來,半晌那石椅上的人開口道:“你們半夜翻牆而入,隻怕帶來的消息不是令我心歡的。”即使他聲音帶著一夜未睡是沙啞但從他說話特有的語調海棠還是聽出了他的身份,竟是原應在京城的太子殿下鳳清珺。海棠屏息繼續聽著。
“我們確實沒有殺那個小娘皮!”二虎粗獷的聲音在夜色裏格外刺耳。
鳳清珺搖了搖頭,似有些笑意,道:“那你們怎麼還敢來見我。”
二虎當即便有些忍耐不住,大虎一把拉住他,對鳳清珺作了一揖道:“公子,您救我等兄弟與危難,原本應舍身報恩,但咱們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確實下不了手,不如公子再另說一件力所能及之事,咱們兄弟倆必為您辦得妥妥帖帖的。”
鳳清珺彎曲起一指敲了敲額角,道:“力所能及呀,那。”鳳清珺轉了眸子又再道:“那不如你們替我去向閻羅王問個好?”
聽完他這話二虎終是忍不住了跳起來喊道:“去你娘的小白臉,想要爺爺的命,盡管前來試試。”大虎也抽出了劍。
鳳清珺卻似未聽到他們的叫囂依舊安安靜靜的坐著,晚風吹起他的廣袖,在月色下有種令人心動的貴氣。時間靜默了良久,突然鳳清珺朗聲笑道:“海棠姑娘,可願進寒舍用杯粗茶。”
海棠知道是鳳清珺時便知,依他的功力是知道自己在外頭的,便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翻身下去。那二虎見她很是愣了會神,大虎較二虎機靈些,他剛見海棠著地的姿勢很是輕盈。便知原本自己認為的弱女子功夫很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