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報仇為上(1 / 3)

梁家婦女(梁珊柏)

“佛山是古代四大名鎮之一。它有悠久的曆史,豐富的人文……”充當教師的年輕男子努力地熱情地賣弄著。

“我隻想知道有什麼好玩。”小女孩不耐煩地打斷大男孩的自吹自擂。

“……”大男孩挫敗了一下,很快地振作起來:“從自然環境的角度而言,佛山是個水鄉,無論是垂釣還是劃草艇都很有意思……”

“什麼是草艇?是小船嗎?”

“可以這樣說。草艇的形狀有點像香蕉。”

“那為什麼不叫香蕉船而叫草艇?”

“因為它裝載的通常是喂魚的魚草而不是香蕉。”隨便給她一個答案了事。

“明白,繼續說吧。”

可惡的丫頭。大男孩喝了幾口水,然後繼續往下說“佛山有很多傳統節日。它們都是以中國的陰曆法計算的。一年的頭一天叫正月初一,也叫過大年……三月三是北帝誔,這一天我的家鄉熱鬧非凡……”

“中國人的聖誕節嗎?”哇!熱鬧也!她喜歡!

“你這樣說起來我也有一點這個感覺。它們的確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同樣的歌舞升平。這是我家鄉特有節日。這天有大型飄飾巡遊……”

“什麼是飄飾?”

“飄飾就是…。”這個也不知道?

“哇!我喜歡那個飄飾!我也要玩!還有呢?還有什麼好玩的?你快告訴我!”

“五月初五叫端午節。人們會吃粽子賽龍舟。”

“龍舟是什麼?為什麼吃粽子?”

“因為……”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也。文盲也差不多了吧?

“還有呢?”小女孩興致勃勃得很。

“八月十五是中秋……”口好渴!她有完沒完?怎麼她有那麼多問不完的問題?大男孩從開始的熱情高漲漸漸被她纏問到不勝其煩。不該跟她提及有關於“玩”的話題的!人得玩她就會樂不可支樂極忘形樂此不疲。後果通常是不堪設想。錯了!錯了!做錯了!在沒有被人發現前,必須將錯誤更正過來。

小小年紀的丫頭有一雙滴溜溜亂轉的黝黑大眼睛。可想而知,有如此靈動大眼睛的小鬼的腦袋提不可能遲鈍的。就聽見她好不天真地說:“還有呢?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的節日?不會是就那麼幾個就沒有了吧?”

他上口氣險些順不過來,急忙叫:“怎麼可能就沒有了!我們的有趣節日多的是!九月初九叫重陽……”數典忘祖的“番女”。哼!讓為師我點化點化你吧。

“還有呢?”

“還有?還有!你不會自己回去由頭到尾生活夠一年好好體會一下嗎?紙上談兵等同隔靴搔癢。能有什麼感覺?再怎麼說你都是炎黃子孫。人不能忘本``````”

“什麼是炎黃子孫?什麼是忘本?是記憶力不好的意思嗎?可是老師們都說我記憶力好。什麼是隔靴搔癢?什麼又叫紙上談兵?”

“……”他終於知道何謂“自作自受”、“自掘墳墓”、“言多必失”的現實範例。

這就是“梁園”?跟想像中的出入太大了。

它沒有古堡的莊嚴氣派,沒有莊園的原始自然,沒有華廈的雄壯時尚。它甚至不是十分大。她見過比它更大更豪華更奢侈的建築。

但,它是匠心獨具別具一格的。它像一位晨起正在溪邊梳洗的仕女。恬靜婉約,靈秀動人。當然也就沒有濃妝的嫵媚與華貴以及人工合成的味道。

第一眼,她就愛上它了。她為它著迷。她後悔現在才來“看”它。她應該早點來的。

她深深地迷戀著它。為了更加深入了解它。她做出了這輩子她自認最大的“冒險”。要是真的就此被捉回去,她也無話可說,認了。

古人不是說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花心”嗎?此比喻雖然不夠貼切,大意如此就好。她大度地原諒自己才學淺薄。

棕發少女正要走上前去尋門房表明身份,卻又突然止步。

因為從大門裏走出一個人。

是他!她一眼認出了對方。那個人化了灰她都不會認不出來。她咬牙切齒地想。他“居然”是梁家的人!那麼,是“他”嗎?

少女閃身躲起來,探出頭眯著眼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她聽見門房尊稱他作三少爺。

“三”少爺。那麼……要找的人不是這位了。棕發少女暗暗鬆了口氣。幸好——幸好不是他。否則可就叫人大失所望。

但是……她知道的他也是“少爺”級人馬……會不會跟眼前的這個他同一品質?而這個三少爺和她要找的人肯定是脫不了關係。

不管了,進去了再說。找人可以從長計議慢慢來。不找也沒關係。眼前更更重要的莫過於算清“舊帳”。人家都自動自覺送到她麵前來了。她再寬大為懷就未免太虛偽太對不起自己,再說大人不記小人過下去就太不近人情。

還有那事……

順便給梁家人提個醒。“相識”一場,知情不告未免說不過去。她可不想被某人事後埋怨。反正是舉“口”之勞而已。要怎樣進去好呢?也不知“某人”有沒有通知那個“他”?真是傷腦筋!

“政權還是易主了。好事。時勢一天不如一天,亂世才能出英雄。很好!”有人自言自語。

“你說對嗎,丫頭?”一邊吃早餐一邊讀報的人一大清早一開口就來好幾句消化不良的冷嘲熱諷。也許是覺得自言自語好像是名神經病所以意思意思地問了一下身邊的丫頭。完了還將手裏的報紙給扔出去。

被問的人不算太遲鈍,把兜頭兜腦蓋過來的報紙給接住了。丫頭小心地瞄了眼仍在埋頭吃早餐的人後,再飛快地掃了眼被明顯虐待過的紙張。心想,他真是個壞脾氣。雖然她沒見過他真正發過火。

“主人”想聽“下人”高談闊論吧?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你說的是,少爺。”夏小雨輕輕地將報紙折疊好,輕輕地放回桌麵上。當然回答的語氣也是“輕輕”的。主子要的是應聲蟲,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隻要別拿她當垃圾桶,她樂意做隻聽話的鸚鵡。

“無知者無畏。多好。這個時候——目不識丁,眼不見心不煩反倒不一定是壞事。我多麼希望我也能像你們一樣。啊,我是怎麼了?跟你說這些?”梁家二少爺煩躁地推開碗筷,大步流星而去。“好像”很火大很生氣。

目不識丁?什麼意思呢?不知道也。好像是罵人的話。暫且記下,改天找人問問。

她靈動的大眼睛四下亂瞄時掃視到一隻黑色的公文包,然後愣住。她的第一反應如是。他忘記拿了。繼而一想,不對!

差點就給忘了。

她急忙抄起包包快步追趕已經遠去的二少爺的腳步。

不是主子記性不好忘記了拿包。而是,拎包送主人出門根本就是“丫頭”的責任。是她沒記住。記性不好的是她。

要改正啊,她暗暗警告自己。同樣的錯誤不可再犯!

在大門口外,人力車等在哪,二少爺也等在哪,而且樣子看上去不耐煩。

“二少爺……啊――”夏小雨隻管趕路不看路,下場是被高高的“地木”(門檻)給絆倒,跌了個五體投地。公文包甩飛而去,直奔二少爺臉門。大有要打扁他的挺鼻之架勢。

一旁的門房驚叫出聲。

梁紀風倒是不慌不忙,大手一撈,公文包便被他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