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真實的流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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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過後,端敬太後心情不錯,特意帶了文治帝在禦花園中散步。

執傘、抬轎、捧食盒、挑藥箱的,百來個宮女、太監、護衛組成了一條雜七夾八的長尾巴,都亦步亦趨小心地跟在兩人的身後,人雖多,卻肅靜安詳,井然有序。

入秋時節,外間百花已經凋殘,但在宮禁之中依然盛放如夏。

走上假山的消夏小亭,便能俯瞰內宮好幾個宮的情形。各宮的宮女和太監都一絲不苟、有條不紊地堅守自己的崗位,小心翼翼地說話、行事、走路。從高處望去,內宮深深,卻不見幾人,即使有,走動卻也都是規規矩矩,沒有跑的、跳的、鬧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中隨著時光悄悄流逝。

貼身的女官將小亭中的桌凳清掃幹淨,在石凳上加了軟墊,石桌上擺滿當季的瓜果、點心,這才恭請太後和皇帝入座。

端敬太後輕搖團扇,笑著坐下,親手剝了顆荔枝遞給文治帝:“皇兒,今日朝堂之事,你怎麼看?不妨跟母後說說看,便是說錯了也無妨。”

文治帝略一思索,輕聲道:“母後,兒皇寧願相信那宛城縣令是個大大的忠臣。”

“皇兒此話怎講?”不意聽到這樣的說法,太後投去一個鼓勵的目光。

或許是受到這目光的鼓舞,文治帝挺了挺後背,道“以兒皇粗淺的閱曆來看,若是連戶部尚書都和賊寇混淆在一起的話,那這朝堂之上恐怕可信的人也不多了。想那一個小小的縣令任憑他如何作假,若在朝堂上沒有足夠的人保他,又怎麼可能連續三年政績皆為優良?宛城雖然偏居西部,卻也處於交通要道,來往官商、行人頗多,他若有劣跡的話,官員們怎麼可能一點耳聞都沒有呢?這麼想來,兒臣覺得這朝堂好可怕。”

“說得倒也有些道理,”太後擠出些笑容來。顯然這不是她最想聽到的,一個性格過於仁柔的人是不能成為優秀的君主。雖然皇帝還小,尚有很大的可塑性,但所謂本性難移,性格上的固有缺陷已經容易讓他在將來執政的道路上麵臨險境。她微笑著繼續問,“但,若事實真是如此,你會怎麼做?”

“自然是培植自己的勢力。像父皇一樣,繼續加強監察院的權利,對朝堂官吏強化監督。”文治帝認真地說。

“思路是對的。”太後聽到這個答案後,稍稍鬆口氣,“身為一國帝王,天下萬千黎民瑣事紛繁,不可能事事親躬,必然要分權給官吏。那麼駕馭官吏之道,無非四個字:分、化、製、衡!”

“分化製衡?”文治帝第一次聽母親給自己親自講解治國之道,倒是有幾分新鮮。

太後微笑著點頭,“不錯。這四個字說來簡單,就是:分權給他們,化零為整,發揮國家機器的最大效用,同時製約他們的權利,平衡各方的利益,不可坐視任何一方獨大!這些都要靠你今後在朝堂上慢慢體會。”

“謝母後教誨。”文治帝虛心接受,知道這四字雖然簡單,但要做好必然不易。想起母親在朝堂之上恩威並施、大有四兩撥千斤之勢,不由得想起父皇的英年意外早逝,他多想知道當時的真相。

但“母後……”二字出口,卻忽覺心頭一凜。

最早跟他說父皇死得蹊蹺的小太監已經被調走了,他四處打聽卻都沒有他具體的消息,想來此人消失定和母後有關,他走了之後,身邊就多了個小卓子,他知道小卓子多半是母後派來的。母後如此聰慧、又有手段,宮變之前,又怎會毫無察覺,輕易給人以可趁之機呢?他神色一黯,卻不敢再細想下去。

太後見兒子喚她一聲,卻遲遲不講下文,看他的神色便知他有話要問,忙點頭鼓勵:“皇兒,何事?不妨直說。”

聽見太後的聲音,文治帝忽然被喚醒,忙搖頭,自己剝了顆荔枝塞進嘴裏:“兒皇沒事,隻是忽然想,若孩兒出身在平凡人家,應該就不會有這樣的苦惱了吧,可以和母親一起盡享天倫。”他本想說“父母”,胸口卻像堵了塊兒大石,很難將這二字說出口,隻好用“母親”替代。

太後聽了吃吃笑道:“你這孩子……盡說些傻話……人的出身豈是能自己選擇的?”笑了會兒,她肅容道,“皇兒,人活著,總有所謂命運之類的東西支配著,這是天意!若想逆天而行,下場必然是很慘。即便是你我也無法違逆。”

見文治帝臉上浮現出迷惘的表情,她忽然抓緊他的小手,拉他走到亭邊,指著山下金碧輝煌的宮殿群落:“上天選擇了你成為這個帝國的君主,你隻能去想如何能做得更好,而不是逃避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