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楓的書房內。
屋裏本來是一片靜寂,這時一道有如金鐵鏗鏘的聲音響起:“妹夫,你的行事太魯莽了,那一紙請柬幾乎掀起江湖大波,你怎麼不細加考慮便擅作主張?”說話的人紫玉冠束發,雍容有威,是南宮飛虹。
葉秋楓一臉沉痛:“我們做錯了。”
南宮飛虹搖頭說:“不是做錯,是時候未到。你與白賢侄的請柬一出,天龍會也隨之行動,或阻殺,或利誘,或威逼。總之,這次武林大會除了我,不會再有人來了。”
白秋傷恨恨地一握拳:“他們人呢?”
歎了口氣,南宮飛虹的話讓人驚心動魄:“風塵五俠死;金陵八少沒;江湖四公子受了威脅不敢來;至於釣叟花郎根本已無意於江湖事。九大門派至今還在為武林大會一事爭論不休,各派都有天龍會中人,所以牽製甚大。而七大世家,唐門、巴山已公開言明效命天龍會;雲門穀主性情淡泊,不願挑起無謂的紛爭;金陵世家起了內亂,分身乏術;至於黃山……”南宮飛虹頓了一下,才說:“萬兄言詞閃爍,隻說由萬世豪相機行事。如今武林中能助萬劍山莊的隻有我南宮世家,即便我南宮一氏,現在也是內憂重重,風雨欲來。哎!天龍會氣候已成,若想連根拔除,談何容易?況且當今,黑道同尊天龍,白道卻人心渙散,各顧各家。如此時刻,興滅龍之兵,豈非是以卵擊石!”
白秋傷隻覺不可思議:“是誰走漏了消息,以至於天龍會聞風而動大舉阻襲,枉死了多少無辜?”突然,他似想起了什麼,心中一寒,“雲霄!”
南宮飛虹眉頭一縱:“雲霄是什麼來曆?”
葉秋楓於是將雲霄的身世和東儒金衝天的囑托全盤托出。
南宮飛虹饒有意味地問:“東儒?楓橋四友?”
他的語氣讓葉秋楓感到奇怪:“有什麼不對嗎?”
南宮飛虹沉默了一會兒,才深深吸了口氣:“東儒,南劍,西絕,北癡,代天龍會主巡視各地的天龍四巡使!”
葉秋楓麵色巨變,不可置信地問:“怎麼可能?!”
南宮飛虹的話卻置地有聲:“這是丐幫幫主白帆倫、秋傷的父親親口所講。當日南劍、北癡陷身白蓮教,東儒、西絕為救義兄、義弟奮不顧身,三闖白蓮教,仍無功而返,卻受創甚深,幸而被白帆倫所搭救才保住性命。”
“那後來呢?”白秋傷想不到這件事竟和自己的父親扯上了關係。
“後來天龍會崛起江湖。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天龍會主臥塌之前豈能容他人酣睡?沒用幾年,白蓮教被攻破,天地十魔被俘,至今生死不明。由於天龍會主雲天夢正在網羅人才,就釋放了南劍和北癡以收買其心。後來竟連東儒、西絕也為其所用。
他們遊走江湖,闖下偌大聲名,也為天龍會立大功無數,所以被封為天龍四巡。因為東儒、西絕曾受你父親救命之恩才對丐幫多加照顧。否則,這幾年白道大亂,丐幫卻無災無事你道為何?白帆倫因念幾人成名不易又對丐幫有顧念之情,不便揭露幾人身份,隻對我言明事情的真相,就連秋傷也沒告訴!”
白秋傷無限懊惱:“爹真是的,若早告訴我東儒是天龍會的人,我也不會耽誤至今而任雲霄得意妄為!”
南宮飛虹反而奇怪他的話:“莫非,你早已……”
“南宮前輩,您來得正好。再晚來一步,真要鑄成大錯了。”
南宮飛虹搖頭:“我還是來晚了!否則也不會枉死了那許多無辜之人!”
“亡羊補牢,猶未晚也,現在我就讓他付出代價!”白秋傷一臉憤恨。
葉秋楓卻若有所思:“可是他們費盡心機來山莊是為了什麼呢?雲霄來之前並沒有武林大會一事,那是日後白賢侄回來後才提議的,也許是另有所圖,那麼……”葉秋楓忽然想起什麼,大驚失色,“不好,我的寒……”
話沒說完,就轉身飛奔而去,方向正是他所居住的東院。南宮飛虹和白秋傷莫名所以,但趕忙跟了去。
雲天夢走在暗道中,每隔幾尺便看見一個燃著的油燈,所以雖然光線不強,對於他來說卻是足夠的。走了差不多有二十米遠,便來到一扇門前,雲天夢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因為憐兒沒有告訴他小心機關,所以他也就放心地直行。乍一開門,雲天夢隻覺得眼前一亮,內室中竟有光線透出,夾雜著微微的清香,那香氣馥鬱怡人,而又清雅恬淡。但是,真正讓雲天夢沉醉其中的原因是,這香氣竟與憐兒的體香一般無二。好奇之餘,雲天夢踱入室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寒水一泓襯著那白玉之蓮。
水是清澈透明的,映著碧玉般的花莖煞是誘人!而莖上的玉蓮更比真玉還要晶瑩剔透,隻見它光華流動,燦然若星,含苞欲放的樣子正似少女含羞,怯怯地、顫顫地,卻又嬌美無比,讓人興起無盡的愛憐!
看著它,雲天夢有些發怔,因為他眼前好像又出現了憐兒扯著他衣袖撒嬌的模樣,不由自主地,他輕輕蹲下身,輕撫著玉蓮花瓣,軟軟的、膩膩的,竟讓他愛不釋手了……
想起了什麼,雲天夢伸手入懷,他要看看憐兒到底想告訴他什麼——突然,他的眉頭一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慢慢地轉過身去,而這時,門口現出一人,是葉秋楓。
“果然是你,想不到我葉秋楓精明一世,卻被你耍得團團轉。”葉秋楓的臉上已露出殺機。
無所謂地一笑,雲天夢淡淡地說:“沒關係的,被我耍得團團轉的人又不止你一個,你也不必太介意了!”
葉秋楓不由得臉色發青,大聲喝到:“報上真名,葉某不殺無名之輩!”
雲天夢輕揉了一下雙頰呼了口氣,才懶懶地說:“不必了,反正你也殺不了我!多加兩個也一樣!”
話剛說完,南宮飛虹和白秋傷已來到葉秋楓身後。看到室中的情景,兩人同時一驚,但迅即鎮定下來,白秋傷冷冷地說:“這回看你還有何話講?往何處遁?”
有趣地一笑,雲天夢道:“我根本也不想走,更不想跟你們解釋什麼,你們本就不配!”
南宮飛虹臉色沉冷,雙目卻泛出濃濃的殺機:“好個狂妄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你作了那麼多孽,今天是到償還的時候了!”
雲天夢驀地大聲狂笑,他雙袖一甩,傲然而立,沉聲道:“就憑你們?”
白秋傷再也隱忍不住,他大喝一聲:“看拳!”便迅捷如電地攻撲而上。
冷冽一笑,雲天夢瞧都不瞧,他大袖一揚,一股淩厲無比的勁風就迎向白秋傷。
白秋傷大吃一驚,連忙變換身形。雲天夢暗哼一聲,右手中指彈出,一縷白氣透出指尖,並奇速襲向白秋傷。
南宮飛虹、葉秋楓看得大驚失色,連忙迎上前,口中警告:“白賢侄小心!”但是已來不及,白秋傷被那一指勁氣擊飛而去撞在後麵牆上,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肩頭一個血洞在汩汩冒血。
南宮飛虹、葉秋楓頓住身形,上前扶住遙遙欲墜的白秋傷。葉秋楓拿出一顆藥丸讓白秋傷服下,並替他止了血。雲天夢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不進襲也不加以阻止,這時他才道:“我說過,我想做的事,我想要的東西誰也阻擋不了!別說是你白秋傷,就是你師傅也不行!”
白秋傷的師傅便是武林中公認的人間活佛,被譽為聖僧的元元大師。元元大師非但醫術超絕,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就連當年血煞魔在橫行江湖時,也不敢去惹元元大師。雲天夢固然功高絕頂,但畢竟年齡尚輕,又怎及得元元大師百年修為。可他言語中卻明明有著挑戰之意,難道他的武功還高於血煞魔嗎?
白秋傷喘了口氣,右手指向雲天夢,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你竟練成了一指劫?”
葉秋楓大驚:“軒轅皇帝屠龍所用的一指劫,那麼他已練成了軒轅秘籍!”
南宮飛虹卻道:“既如此,我們更不能讓他生出此地;否則,他雙手會沾染更多血腥!”
雲天夢好笑地搖搖頭:“真是一群井底之蛙,到現在你們還搞不清狀況嗎?現在不是你們討論是否留下我的時候,而是我會不會放過你們的問題!你們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三人脫口問道:“你是誰?”
雲天夢笑得譏誚:“你們口口聲聲要扳倒我,可當我站在眼前了,你們卻還懵然無知,我是該笑你們愚蠢呢,還是自傲於自己的成功表演?”
白秋傷突然麵白如紙:“你……你是雲——天——夢!”
雲天夢大袖輕拂,縱聲狂笑:“還是聖僧弟子有些腦子,不錯,我是天龍會主,魔中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