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每個人心中皆是一凜。
貴族般的步伐,踩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那是為他舍身賣命的部下,他卻連眼都沒有眨。
無人可以如帝拉斯將光明與陰暗做得那麼渾然一體。
他立在不遠處,很輕鬆地揮退塵埃,拉來一片光照,溫暖之餘,得以看清硝煙戰場已有死傷無數。
他的視線向下,落在賽拉圖身上,煞有其事地歎了一口氣,“吸血族的命運,不該是這樣。他可以改寫曆史,偏偏放棄了,把機會讓給了你。”頓了頓,“塔羅娜,你說是嗎?”
他問跟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一身紅衣,妖媚的麵容,正是塔羅娜。
她頷首,“是他笨,選了一條錯誤的路。”
“那倒是。”帝拉斯撫掌大笑,“我允你與愚蠢的族人作道別,反正,你跟他,也沒有對決的可能了。”
“感謝你,尊貴的帝拉斯大人。”塔羅娜單膝跪地,深深埋首,而後站起,步向賽拉圖。
胡sir和簡範森一左一右擋在她麵前。
“我隻是看看他。”她盯著他們身後的王紫。
胡sir回首看王紫。
王紫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塔羅娜蹲在賽拉圖身前,見他麵目全非,皮膚已近透明。
她不由感傷。
吸血鬼最怕的,就是皮膚呈現這種色澤,那代表衰竭,無可救藥,是死兆。
“塔羅娜?”賽拉圖低低發問。
“是。”她不避諱地將手塞入他的掌心,想起那晚與他的對話,“你的血液沸騰了,卻是以死亡為代價。”
“沒關係。”賽拉圖回應,“她也給了我等同的回報。”
回報什麼?塔羅娜注意到他唇邊殘留的血液不屬於己身,下意識地朝王紫望過去,終於看到她腕間滲血的發帶。
她不明白王紫能做到何種程度,畢竟作為吸血鬼族,血液是存活下去的必須條件,沒有吸血鬼,彼此能分享血液。
愛一個人,能瘋狂到如此地步嗎?
她困惑了。
“塔羅娜。”
直到帝拉斯在喚她,她才回過神來,看到賽拉圖在笑,安然地笑。
她不曾見過他如此溫柔的一麵,難道愛,能超越死亡的恐懼?
“道別吧。”賽拉圖說。
塔羅娜愣了愣,以額觸及賽拉圖,眼神相會之時,她低喃:“保重。”
在賽拉圖詫異的目光中,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永別”,才是吸血鬼對死亡的道別語,而自己,為什麼會說“保重”?
“可以了。”帝拉斯的聲音穿透眾人傳來進來,無情而冰冷。
她起身轉向帝拉斯,就在那一刻,瞅見了帝拉斯的笑,將他眼中的殺意看得明明白白。
“帝拉斯大人——”她慌亂地不知該如何表達,感覺巨大的暗流湧動過來。
胡sir在塔羅娜驚叫之時已察覺了帝拉斯的意圖,他箭步就要去拉賽拉圖,氣息亂竄間,被簡範森的一側羽翼打中,向相反方向飛去。
巨大的拉扯力令大家控製不住身形,在猶如龍卷風一般的暗潮中起起伏伏。
隻剩底部的塔羅娜和賽拉圖。
黑色的發絲裹帶著暗色的光,似把把黑箭瞄準了靶心。
而靶心,則是賽拉圖。
箭,離弦了。
暗潮,退去了。
所有的人,被拋落在地。
塔羅娜張大了美麗的眼,注視賽拉圖,輕緩地說:“我明白為什麼我會說‘保重’了。”
黑色霧氣升起,她的背上,是數十沒入肌體的黑箭。
血從她的眼角滴下,同樣屬於黑色,她勾起唇角,“原來,替你死的人,是我。”
她覺得自己的心肺撕裂,明白正被逐漸腐蝕,但奇異地,感覺到自己血液的溫暖。
原來,賽拉圖沒有騙她。
“塔羅娜……”賽拉圖吃力地試圖去探觸她的形體,但很快,眼前的人,變為黑煙散去。
他憤怒地瞪著帝拉斯,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真小看了你的魅力。”帝拉斯打了個響指,玩弄自己肩頭的黑發,目光在其他人之間來回,“我猜猜,下一個當你盾牌的是誰?”
說話的同時,他將伊維兒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守護者,我勸你還是乖乖將《溯予之源》交出來,或許,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
伊維兒搖頭,“不可能。”
帝拉斯玩弄黑發的動作一頓,眼中泛濫出笑意,“在我這兒,沒什麼不可能的。”
帝拉斯的表情,就像坐等獵物自投羅網的獵人。
伊維兒的身子陡然離地,被丟向帝拉斯的方向。
這一意外令她的幾個爺爺們大驚失色,追上前想要拖回伊維兒,又被無形的壁障彈開。
帝拉斯伸手就要接住從天而降的伊維兒,豈料一抹白色影子突兀地插入——
一把袖刀滑入掌心,他隨手一割,盯著落入自己掌心的白羽,再望奪去伊維兒的簡範森。
“看來你選擇了世人,放棄了父母。”他陳述事實。
“我都不放棄。”浴血的少年一字一頓,“以聖之族的名義起誓。”
“好啊。”帝拉斯五指收攏,“那就帶著你的誓言消失吧!”
黑色的線絲從他指縫而出,瞬間飛向簡範森,簡範森警覺地抱著伊維兒要飛上半空,卻被沉沉拉了下來,一陣劇痛,回頭望去,黑線刺入自己的羽翼。
看著簡範森因疼痛而扭曲的麵龐,帝拉斯冷冷一笑,手指動彈,向後回拉。
彩色的微光劃過,斬斷了彼此的聯係。
胡sir扶起簡範森,動作極快地挑出尚未來得及嵌入肉中去的殘線。
帝拉斯重新審視麵前這號人物。
伊維兒的爺爺們在結咒。
他睨那些讓他很不爽的白胡子老家夥,不怎麼留情地掀起地上的屍體充當丟磚。
還是隔了不遠,又被擋住。
屍體滑稽地在空中漂浮,進退不得。
顯然又是那個叫胡sir的人在暗中施法。
好啊,看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眼中精光乍現,他繼續發力。
胡sir的雙腳向地下沉入稍許,不過因幅度很小,其他人沒有注意到。
胡sir的手腕開始麻疼。
真是該死的力量,怎麼會這麼強?
搖擺不定的屍體突然炸裂,漫天的穢物而下,噴了在場人一身一臉。
胡sir將一口血憋回去。
帝拉斯已傾身在前。
饒是平日再鎮定,胡sir此刻也被他這種疾如閃電的身手所震驚,隻來得急撤回自己的半邊身子,腹部已被什麼輕輕撓過。
他不敢遲疑,當機立斷,五指陷入那塊肌膚,不理生生的疼,摳出一團血肉丟在地上。
血肉模糊中,小小的蟲子鑽了出來,繽紛的色彩,正是帝拉斯的寵物蒙達卡斯洛,他所謂的“妖蕪之美”。
胡sir捂住自己的傷口,冷淡地看帝拉斯。
“這種表情,我不喜歡。”帝拉斯聳聳肩,重重一掌拍來。
胡sir硬撐著接下這一掌,血氣亂湧間,方覺抵擋已到極限。
簡範森以身為器,帝拉斯被羽絡掃過的臉,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痕。
帝拉斯眼也不眨地揮開簡範森,單掌再向前推。
胡sir身形不穩。
真是自不量力,帝拉斯輕蔑地笑,突然看到胡sir身後有道身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微訝,挑起眉——
“以暗夜之名,破!”
尖利的指甲如雨後春筍般驟長數十倍,枯枝似的筆直射向帝拉斯,目標是他的咽喉。
帝拉斯目光微惱,快速收回手,左右擋住那攝人的指甲,狠狠一擰,麻花卷樣地曲折斷裂,正要好生嘲笑某個自不量力的家夥,眼瞳猛地一縮——
眼皮略抬,對上一雙狠惡的眼,近在咫尺。
賽拉圖。
帝拉斯劈手將他扇開,甚至顧不得他的碎齒還留在自己的肉中。
他緩緩摸著脖子,掌心濕漉漉一片。
眼神終於陰鷙下去,盯著遠處破敗的身影。
王紫心驚膽戰地跪坐在滿口滿臉滿身是血的賽拉圖身邊,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又遲遲不敢落下。
“賽拉圖……”六神無主之下,她又要拉下綁著自己傷口的發帶。
被人無力地擋下。
“王紫,別……”賽拉圖用尚且能動的右手拉著她,虛弱地開口,少了牙,他的聲音含混不清。
“可是——”王紫不甘地咬唇。
賽拉圖在搖頭,“鬥不過他的,何況你隻是普通人……”
最後一句話給王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她拉下自己的衣領,急急對賽拉圖開口:“到底我什麼時候會變身?你咬過我的啊,我會變,終究會變,隻是時間差異對不對?那你現在,再咬我,狠狠咬,讓我變成吸血鬼,我、我就有能力對抗他了。”她將自己柔弱纖細的脖子毫無遮攔地送到賽拉圖嘴邊,“我不怕疼的,真的。”鼻子酸酸的,眼淚簌簌掉下來,嗓音喑啞不堪,“我不怕疼,隻要能救你,我什麼都不怕……”
衣領被人小心翼翼地攏好,柔柔的一吻落在她早已痊愈的傷痕上。
王紫側過臉去看賽拉圖。
“傻瓜。”賽拉圖咧嘴在笑,這樣的舉動,令他口中的血流得更快更急。
王紫氣惱地以手去捂他的嘴。
賽拉圖拉開她的手,喘息著說出最後的秘密:“正常人變成吸血鬼後,是不會再有感覺的,像行屍走肉,隻臣服於主人。王紫,我愛你,我不希望變得跟我族裏的女人一樣虛偽。當初,我隻是召喚了翼蝠,製造了那個傷口而已。”
“不對不對。”王紫堅持己見,“傷口會癢啊,簡範森受傷,傷口發癢長了印記就變身了,我也癢,所以也應該——”
賽拉圖打斷他她的話,“那是不同的。簡範森的狀況,是因他被封固的印記蘇醒;而你,則是正常的長肉過程。”
王紫終於淚流滿麵,顫聲道:“為了保護我,為了讓其他人因忌憚你而不敢動我?”
“真、聰明呢……”賽拉圖的聲音飄渺起來。
王紫一遍又一遍地吻著他鮮血淋漓的臉,但這阻止不了他身形的逐漸,像一抹影子,漸漸變淡。
“很醜吧?”賽拉圖努力抬起眼皮,人影是模糊的。
“不,一點不。”王紫答他,貼近他的臉頰,啞聲道:“跟那天一樣,高貴就像王子,吸血鬼王子……”
他又笑,已看不見她的身影,“王紫?那不就是你。”
“我們本來就是一樣。”她知道自己又在說他不懂的話,但無妨,空氣中透明的手已握不住了,“我愛你,賽拉圖。”
賽拉圖沒有回答她,因為他已說不了話。
他透明的身子慢慢虛幻消失在她的視野中,隻留下一抹笑。
一抹笑而已。
帝拉斯遠遠地看著,好奇王紫下一步的反應。
是撕心裂肺的痛哭,還是痛到心碎的哀嚎?
而後,王紫動作了——
她轉頭看他,平靜地說:“賽拉圖,不見了。”
帝拉斯愣住。
“你看到了結局。”她站起來,無懼無畏地盯著他,“是的,從現在起,我不怕你了。”
帝拉斯大笑起來。
胡sir先一步撂開王紫,緊接著被重擊在地。
腹部的血,汩汩地在流。
他撐起身子,望向結咒的眾位爺爺。
帝拉斯則注意到目不轉睛盯著他的伊維兒,不免輕笑,“除了賽拉圖,沒人可以做這種勾魂攝魄的把戲,守護者,你的功夫尚淺,別試圖來控製我的意誌,小心被反噬。”
他緩緩揚手——
腦後異樣聲響,他警惕地低頭,什麼緊貼著頭頂而過,哧溜滑向地麵。
神經大條的風靡從飛鏡上跳下來嚷叫:“隻找到這個了!”
眾人皆無語地望著她。
風靡意識到不對勁,抹了一把鍋灰臉,終於發現了大反派的存在。
她下意識地叫:“大家快——”
最後一個“閃”字還沒叫出來,所站的地方就塌陷了。
所幸反應夠快,及時攀住了旁邊的硬物,她困難地轉頭回望,發現大家都處境都相去不遠。
眼睜睜地看著自帝拉斯那方而來的土地,方陣似的一塊塊消失於地表,就快到他們麵前,她忍不住高聲慘叫——
“白胡子老爺爺們還不開啟那本萬能的《溯予之源》我們就通通完蛋了!”
她的話,就像導火索,終於將長久沉寂的引線點燃。
危境中,伊維兒的爺爺們以眼神交換了彼此意見,艱難而又堅決地伸出拇指。
那代表著一種默契。
允許開啟《溯予之源》的力量來抗擊帝拉斯。
爺爺們的白胡子像是自發有了生命力一般長長糾結在一起,托起伊維兒,將她很快地舉向高處。
伊維兒不明白他們即將要做什麼,因為爺爺們的目光中,除了焦灼,還有隱隱的不舍和——愧疚?
她忽然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
小時候在神殿,她在爺爺們的督促下背守訓,與她最為親近的五爺爺經常背著其他爺爺讓她偷閑。
“維兒,守護者不好當呢,會很辛苦。”
“我不怕。”
“萬裏挑一,對你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
“為什麼不好?”
“因為啊——”五爺爺回頭望了一眼那神秘的《溯予之源》,“它是你的命。”
她困惑地望著五爺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五爺爺微笑,慈愛地摸著她的頭,“還是不要懂,你會比較快樂——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
此刻、現在,就是五爺爺所謂的“那一天”嗎?
她又想到了某些片斷——
為什麼不告訴她?
應該跟她說的。
沒到時候就應該任她冒險嗎?
……
那是她來到梵邑市之後與爺爺們感應時偶爾聽到的五爺爺與其他爺爺的爭辯。
一點點的線索串聯在一起,雖然還不足以知曉得徹底,她大致也了解她應該做什麼了。
《溯予之源》,是她的命!
眼瞳開始轉變,頭發開始飄逸,她的人,在一片白色之上,被紅光籠罩。
胡sir感到自己別在腰後的《溯予之源》蠢蠢欲動。
帝拉斯察覺到了反常的信息,將地陷的速度催進得更快。
《溯予之源》飛向伊維兒。
帝拉斯飛身去奪,被簡範森拚死撞開。
書,融入了紅光之內,緩緩降落於伊維兒的手中。
伊維兒盯著那古舊的書麵,隱隱地,有什麼在叫囂,她身體的每一寸都開始自發動了起來。
她開始背誦序章。
清晰的字符從她口中源源不斷而出,她驚奇於書的重量逐漸增加。
不過很快,她發現並不是書變重,而是她托住書底部的雙手,陷了進去。
原來——是這樣啊……
她赫然了悟。
《溯予之源》隱藏著盤古星最深沉的秘密;
《溯予之源》是一本無法以正常手段開啟的古書;
《溯予之源》的保護,需要守護者。
《溯予之源》的開啟,也需要守護者。
而她,就是那把開啟秘密之源的鑰匙!
“維兒!”
唯一能以羽翼飛翔不至於同他人一般陷入地縫中的簡範森顯然注意到了伊維兒身體的異樣,他眼看著伊維兒的雙手融於書中,不免大驚失色,想要拿走她手中的書。
紅光隔開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伊維兒。
“丟掉它!”他驚慌失措地喊叫,看到伊維兒的手臂也被拉了進去,一遍遍衝撞紅色的壁壘,卻又一次次被彈開。
伊維兒還在默念著,語速越來越快。
簡範森停下動作,“維兒,你是以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嗎?”
伊維兒終於抬起頭來,望著他,搖了搖頭,目光傳達了一組訊息——
三木,我是多麼多麼喜歡你……
她背完最後一句話。
絢爛的色彩開始綻放,她則會同了這抹色彩,一並被收入了《溯予之源》!
古舊的封麵動了動,猛地向上掀開!
《溯予之源》,被開啟了!
一頁頁地迅速翻動,所處的空間,如爆胎的地跑,開始不規則地劇烈晃動起來。
晃動的連帝拉斯也無法控製,被不知名的力量拋了起來。
書頁還在翻動,竟像沒有盡頭。
遠處傳來不曾聽過的奇怪聲響,折射入天空的影像展現著一幕又一幕的場景。
一會兒天空明淨湛藍,一會兒大地白雪皚皚,一會兒洪荒猛獸追逐嬉戲,一會兒戰火紛飛哀鴻遍野……
本是陷入地縫中的人被顛簸過來,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七暈八素地跌倒在地麵。
王紫被胡sir拖到身邊,狠狠按著伏地。
她眯著眼從交叉的臂肘縫隙看那奇異的景象。
書頁突然停止了翻動。
晃動停止了,一切突然平靜下來。
帝拉斯掙紮著起身。
一把金色的劍自書頁中旋轉出現,劍柄兩端,格有月牙的印記。
“它屬於你。”
輕柔的低緩的女聲,每個人都聽見了。
劍徐徐落入簡範森手中。
金色,自劍身,一直蔓延到簡範森的身體。
他的皮膚他的羽翼他的所有,變成金黃的色彩,炫目得令人屏息。
脫胎換骨。
帝拉斯的臉色乍變,不知因驚恐還是絕望的關係,他失聲叫了出來——
“古之羽神,怎麼可能?”
隻來得及叫出這一句了。
金色的人,融合了金色的光,以金色的劍,刺中了他的胸膛。
他喉嚨中發出喀喀的碎響,不敢置信地低頭望沒入自己胸口的劍。
“你輸了。”簡範森緩緩地向外拔劍。
血噴了出來,帝拉斯捂著胸口慢慢倒地,“我不會輸……”
無數的“妖蕪之美”出現,圍聚在他身前,貪婪地吸食著他的血肉。
他抽搐著身體,睜大眼,是滿目的不甘。
《溯予之源》由平放而豎立起來,書頁開始了新一輪更快的翻動,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吸力,將帝拉斯收入了書中某一頁,很快翻過,然後是簡範森的全幅武裝——
簡範森恢複常態,耗盡了全身精力的他一頭紮倒,引得風靡呼叫連連,有心要上前,奈何書頁翻動引發的風力令她根本無法移動半分。
還在翻還在翻,某一頁閃現,印入王紫眼中——
金色的變月,似曾相似的爛草堆,還有一個雙手叉腰姿態不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