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幾天,鳳雲開終於明白老皇帝為何這麼急切的將皇甫靖趕出京城,送到那不毛之地黍州去了——老皇帝突然臥病在床了。
也就是說,老皇帝自覺不久於人世了,如今膝下唯有三個兒子,他不想三個兒子之間互相殘殺。對他而言,皇甫靖雖然迫害過太子,但卻始終沒有忤逆過他這個父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寧貴妃做的,和他這個兒子無關。
而老皇帝這一病,群臣都忙活起來,紛紛在私下議論、結交,看到底是站隊大皇子,還是站隊太子。不過,緊接著傳來的一道聖旨,讓多數人有些失望了。
老皇帝臥病在床,自然沒法再上朝議政,於是一道聖旨下來,命被軟禁在東宮多時的太子皇甫城暫代監國一職,代天子上朝處理政事。
這無疑是向天下人宣示了一件事情——這大安朝的新君,就是太子皇甫城!
得知此消息的洛淩七,嘴角一撇,淡淡地冒出一句:“果然不出我當初所料,其實這老狐狸從來沒想過要易儲。”
鳳雲開對洛淩七稱老皇帝為‘老狐狸’之事,暗笑不已,因為她也深切讚同。想當初老皇帝答應她和洛淩七的婚事,就是想讓洛淩七為了她前往安邦國,解決掉白虎軍的事情,不可不謂之老謀深算呐!
不過,這隻老狐狸總算是沒有易儲,還是認定了皇甫城繼承大統。
這,免去了她許多的後顧之憂,不管怎麼說,皇甫城當皇帝,是她所樂於見到的結果。隻要皇甫城在位一天,她還是有把握在大安朝安安穩穩過日子的。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兒孫的事情,兒孫自己去謀求,她可是管不了那許多。
聖旨下達的第二天,皇甫城就頭一次坐上了朝堂中央——當然,他坐的不是他父皇的天子寶座,而是設在寶座旁邊的監國之位。這一點,大安朝的規矩是很森嚴嚴明的,絕不能逾矩。
可惜的是,皇甫城終歸沒有處理國事的經驗,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的,更沒有一個好老師教過他什麼。一上朝之後,群臣便開始借故發泄心中的不滿了。
“太子殿下,如今才開春,渭水一帶卻鬧了水災,百姓流離失所,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措施,還請示下!”
皇甫城聽的一愣,開春就鬧水災?那……那是不是要開倉賑災?反正,現在朝廷很富裕不是麼?於是他小心地說道:“既然有災情發生,戶部就撥款給渭水一帶賑災吧。”
戶部那邊冷笑連連:“敢問太子殿下,災情嚴重到什麼程度?災民多少人?這賑災款項該撥多少?太子殿下有預算嗎?”
皇甫城耳根子一燙,連忙亡羊補牢道:“此事,待鬧水災之地的官員呈上折子後,本宮再與戶部商議吧。”
不少官員都是冷笑一聲,對太子的話不予置否。他們根本就不認為這個無能的太子能當好皇帝,也並不願太子登基——要知道,這麼多年,他們從來沒對太子好過,一旦太子登基成為新帝,還不翻起舊帳來?
此刻,禮部官員又發了話:“太子殿下,臣有本奏。”
皇甫城忙一抬手:“呈上來。”
趁著太監呈上奏本的時候,那禮部官員說道:“太子殿下,臣此次所奏之事,乃是太子殿下的終身大事。太子殿下如今貴為監國,卻連太子妃也不曾立,此在我大安史上從未有過。古人有雲:禮不可廢!所以,請太子殿下從臣所列出的名門千金中選出一位太子妃,也可以此為皇上衝衝喜,皇上身體必然好轉。”
皇甫城背脊都冒汗了,他略有些緊張地看完折子,再看向那禮部官員,見那禮部官員嘴角略有輕蔑諷刺之意,心頭怒火不由得升了起來!
今日這些上奏的官員,必定是結黨商量好的!先公後私,兩頭夾擊,讓他措手不及!
他若是答應了立太子妃,文武百官必會議論紛紛,認為他在父皇病重時竟還有此大舉,視為不孝;可他若不答應選太子妃,這些官員又會有話說,說他不願為父皇衝喜,不願父皇身體好轉,更可能指責他想要早日坐上這個寶座……
“太子殿下,請裁度。”那禮部官員略有些得意,料定太子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
皇甫城心頭怒火熊熊,可偏生又發作不得,不然,更中這些官員下懷,認為他無納賢之量。因此,他隻能暫且退步:“此事茲事體大,容本宮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上朝時再議。”
那禮部官員倒也不逼得緊,何況皇甫城這雖然是推托之詞,卻沒有錯漏的地方。總不至於,臣子逼著監國做決定,連想都不許想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