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鶯飄蕩複參差,渡陌臨流不自持
巧囀豈能無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風朝露夜陰晴裏,萬戶千門開閉時
曾苦傷春不忍聽,鳳城何處有花枝
帶著淡淡的哀傷,琴聲劃空而至,如珠玉般清脆動人,扣人心弦。
咋聽這曲子時,紫楓整個人都震住了。
這曲子,這熟悉的琴聲……
柔兒!是柔兒!
把真氣提了上去,他屏住呼吸,認真的辨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發了瘋似的往前飛奔。
柔兒!柔兒!
十多年了,今天終於讓他遇上她了嗎?
章台從掩映,郢路更參差。
見說風流極,來當婀娜時。
橋回行欲斷,堤遠意相隨。
忍放花如雪,青樓撲酒旗。
自怡香閣二樓,那清麗的琴聲不住傳來。
那是……
看到那棟繁燈高掛的建築時,他呆住了。
難不成,難不成今生她……
顧不上想太多,他躍了上去。
永巷長年怨綺羅,離情終日思風波。
湘江竹上痕無限,峴首碑前灑幾多。
人去紫台秋入塞,兵殘楚帳夜聞歌。
朝來灞水橋邊問,未抵青袍送玉珂
這聲音,這琴音,仿若柔兒再生。
他不自覺的緩緩自露台走進去。
“誰?”
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寒沁頓住了。琴聲戛然而止。
一身黑衣的紫楓立在麵前,久久不能說話。
吹彈可破的雪膚,細如柳的彎眉,小巧直挺的鼻,嬌豔欲滴的菱唇,一雙水靈眸子帶著些冰冷,如瀑布般的青絲僅以一支玉釵固定,自然披散下來。
粉綠的紗衣寬鬆的披著,露出邊點香肩,修長的手指擱在琴弦上,那模樣,不知令多少男人為之瘋狂。
絕塵的容貌足以讓人窒息。這女子,有著可和柔兒蓖美驚為天人的容貌,但她卻散發著拒人千裏的冰冷氣息。
是他太過思念柔兒出現幻聽吧,眼前的女子,並沒有一點是與柔兒相似的。
想著,他勾起苦澀的笑,正欲轉身離去。
見他沒有說話,那如子夜璀璨深邃的黑眸帶著複雜的情緒。寒沁隻當他是誤闖的人,手一揚,要繼續彈奏她的琴。
長發隨著飄揚起來,躲在發後鎖骨上那朵如鮮血般紅豔的梅花,赫然出現。
那胎記……那朵他永生永世都不嫩忘記的梅花!
是她!是她!
老天!他幾乎錯失了這一切!終於,終於讓他再次和她相遇了!
“你,幸福嗎?”
他顫抖著聲音問。
手,不自覺的一顫,嬌嫩的指腹被琴弦割開了道細長的口子,鮮血,馬上滲了出來。
似笑非笑的睇著眼前的男子,寒沁緩緩站了起來,赤足,一步步往他走去。
這忽然闖進來的男子,身著一襲黑衫飄逸而挺拔,溫文爾雅又令人賞心悅目,一雙漆黑若子夜的眸襯托著飛揚的劍眉。挺直的鼻梁顯示他的剛強不屈與正直好義。
她走至他身邊,修長的白玉蔥指落到他的額上,一直滑下,“幸福?什麼叫幸福?官人來怡香閣並不是為了這個的吧?”
她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如記憶中的溫暖,截然不同。她在今生,到底又經曆了些什麼?
帶著心疼與憐惜,他握住了她軟若無骨的柔荑,“你的手指傷了。”掏出手帕輕拭,他解開了頭上束發的銀白頭帶,小心為她包紮好。
“我是紫楓。”放開她,他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凝著她,“在你得到真正幸福之前,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雨下得越發猛烈,街道上的人,都紛紛收拾東西躲了起來。平日繁華無比的長安大街,此時顯得寂靜無比。
紫楓淋著著滂沱大雨,一步步往前走著。
他終於,又再與柔兒重逢了。這十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前生的曆史,他不會讓它再次重演。柔兒的今生,他即使拚了命,也要讓她得到幸福!
……
“咚。”
又錯了。停下手來,寒沁看看擱在一旁的銀白頭帶,想起了那個忽然出現的男子。
紫楓?
這個人到底是為何而來?“在你得到真正幸福之前,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那溫溫的卻又堅定的聲音又再響起。
得到真正的幸福?留在身邊?
真是莫名其妙的話。
幸福?在被送到怡香閣之前,她以為她會很幸福,因為她有一個溫暖的家。可她錯了,為了銀子,她輕易的被拋棄了。
在遇上許諾時,她以為她終於抓住幸福了,因為,這個有著翩翩風度的公子,待她是那麼的溫情,她們,是那麼的甜蜜與幸福。可她錯了,那隻是泡沫般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