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綾是個極有主意的人,甚少因為一人一事擔驚受怕成這樣。何況理由還隻是簡簡單單的“師父會生氣”。
蘇昱總算明白了,上天是不公平的,她這樣沒心肺的一個人,一般人要走進她心裏何其地難,可有些人在她心裏的位置,卻是舉足輕重,輕而易舉便能左右她的心思。隻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但他沒那閑心吃飛醋,一心一意隻想著怎麼把她留下來,斟酌片刻之後問道:“你回長安也有些日子了,怎麼沒被發現?”
“別提了……”謝綾的眼淚還沒止住,眼睛腫得楚楚可憐,神情卻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看起來頗為怪異,“我這些天東躲西藏,連朱雀街都不敢靠近,就是為了不讓師父發現。長安城裏遍布師父的耳目,也幸虧我對印風堂的人熟悉,才能躲過去。”
“長安城裏遍布他的耳目,那豈不是隻要找一個沒有耳目的地方,便能讓你留下來?”
謝綾不假思索道:“好像是這個道理……”
長安城裏不會有謝翊耳目的地方,確實有,而且還近在眼前。
於是這一天的早朝上,布了兩道旨。
第一道有關平遙公主。燕國民間的妖女之說愈演愈烈,連皇室之中都有幾分蠢蠢欲動的意味。燕國雖然國富力強,但楚國也不能放任公主受這樣的窩囊氣,於是朝堂之上便有人提議派出使臣去交涉。
派使臣這個事兒,原本是鴻臚寺的差事。但鴻臚寺五品以上的官吏都身陷囹圄,如今是個停擺的衙門,原來的老鴻臚寺卿又臥病在床,不能啟用。拖了幾日,就連那老酒鬼也在病榻上一命嗚呼了。萬不得已,隻能放出關在天牢裏的鴻臚寺少卿,正式封作鴻臚寺卿,作為使節出使燕國,以期戴罪立功。
與柳之奐一同被釋放出來的,還有幾個五品官員,負責文書等雜活,組了個使臣團,即日啟程。
等著看戲的圍觀群眾都有些傻眼。天下竟有這麼好的事?原本眼看著就要上斷頭台的人搖身一變,不僅升了官,還成了威風八麵的使臣,拿著旌節出使燕國去了。這世道有點莫測啊……
更莫測的是,皇上又下了另一道旨,派了新科探花郎下江南。徐天祺本來就是江南望族之後,下一趟江南不是什麼奇事。奇就奇在,這位欽差領的是密旨,並未言明他下江南的目的所在。
明眼人都知道,江南是溫相的地盤。欽差大臣沒事往江南跑,越是秘而不發,越是有欲蓋彌彰的意思。許多人都猜測,這是要變天了。
在這兩道引起軒然大波的旨意之後,皇上他還宣布了另一個消息。夏至已過,暑氣漸來,皇上他要移駕別宮避暑,一切政務都挪到了別宮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