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 第八十六章 烏溪江曆險記
老婆打車到烏溪江邊把我接了回來。我們是在江邊的一個電話亭裏重逢的。當然，她得先替我交了五毛錢電話費。
我上了出租車以後，見那司機直瞅我笑，我就說了大概的過程。司機不笑了，說我命大，說那個江段每年都要淹死幾個。
回到家，老婆讓我先洗個澡，衝一衝晦氣。這次衝澡簡單了，省勁兒不用脫衣服了。因為除了三角褲頭外，我身上沒別的衣服了。衝完澡，老婆拿來碘酒瓶子在我全身上下好一陣子抹。然後，她上夜班去了。我橫豎睡不著，就起來寫這幾個字。
事情才過去幾個小時。按照教科書上的說法，現在是不宜動筆的：
因為事件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澱，無法捋出清晰的思想。有道理。然而，由於不寫出來就不想睡覺，那就寫吧，算是日記得了。
要說的烏溪江，是浙江衢州地界裏的這段，爛柯山下的。
爛柯山的故事說：樵夫攜斧子進山見仙人弈棋，不覺呆看了下去，回頭，發現斧柄已經爛了，原來幾十年工夫過去了。可見這爛柯山上仙氣了得！衢州城也曾驚動過蒲鬆齡老先生寫了《衢州三怪》。所以說，這地方的山水不得了。
這早，我跟老婆說，逛爛柯山去，接下來再去訪訪水。臨走，居然下意識地補了句，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
什麼？老婆眼睛瞪了挺大問我。由於是隨口，一時差點忘記說什麼了，一愣神才想起來，我忙說，今晚我要是遇見爛柯山下的文友，就去他家住一宿。
上午去爛柯山。關於烏溪江的故事則是下午了。
自山上下來，天熱得要命。原想到江邊樹蔭下坐會兒看看小說的。
臨出門，我順手帶了本《外國小說集》。遊玩時帶本書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了。都是臨出門了，才往書架前一站，第一隨感想拿什麼書，就一定拿這本書出去。這本集子裏有一句話挺逗的，“不要相信上帝，因為他總把褲頭賜給沒有屁股的人”。我沒能坐下來看書，江邊涼爽之地早被人家占了。
隻好往前走，到了江麵非常開闊的地方，這邊是峻峭的山崖，崖前的平地上堆滿了沙子，江邊停了一座挖掘機。我注意到，有幾個人正在江裏遊泳。我就奔他們去了。到江邊不一會兒，遊泳的人相互嘀咕幾句，上岸了。我沒深究他們上岸的緣由。
竟然麻溜地脫了衣服想遊泳了。涉水到那塊大青石上，這是他們才剛換穿衣服的地方，我把自己的衣物放石頭上了。烏溪江水挺清。魚蠻熱情的，才小手指長短，頭尾皆是黑色，中間的肚子比較大，白白的。
這種魚，叫不出它的名字來。小時候，我們家鄉河裏的白漂子魚，好像和這魚沒什麼大區別。隻是這魚的肚子比家鄉的魚大一些。不奇怪，現在孩子的肚子也比那時孩子大許多。
這大肚子魚的熱乎勁兒，好像比家鄉的魚要強些。成群結隊的來親我的腿，親一次不足以表達感情似的，再來親。對我的腳指頭也不嫌棄乎。癢癢的怪舒服，但我沒忘乎所以。
小時候家鄉的河裏淹死過人。媽媽不讓我學遊泳，理由怪嚇人的：
淹死什麼人呢？淹死會遊泳的。在衢州，我還沒在江河裏遊過。今天可能要破例了。除了魚的誘惑，太陽也在後背上烤我，“考”我的定力也說不定吧。要知道，水波在我的大腿根部一次次蕩漾出來的快感，讓人很難抗拒。但是，在開始一項刺激的事情之前，我通常總有一些程式要走。我檢索著最壞的情況出來：水裏有否暗流漩渦？水下有否足以刺著肚皮的枝椏鐵絲什麼的？除了可愛的小魚，水裏有沒有其他食人魚之類的壞東西……水是清純的，能看進去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