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三章 約定(3 / 3)

於是我看見了橋頭,離我僅五米遠的地方,有個人正在狂笑不止,他是在笑我?為什麼要笑我,為什麼他那麼奇怪在冷天氣裏隻穿了件白色的球衣?為什麼那球衣的下擺有紅色的血跡?為什麼連他身後的單車也像在笑我,什麼玩意兒,不就撞過我一回,載過我一回嘛,當心我馬上就把你扔進滾滾岷江河裏去——

於是,我也笑了,在笑裏明白了自己何止是豬——蚊子說得對,我是侮辱了豬的智慧!我為什麼早看不出本來簡單的遊戲!現在隻能讓那家夥得意地笑!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有點想哭,想起讓靈魂那天在老天麵前下跪時的情景——真的,老天,雖然你那麼壞,分不清“美”和“黴”,也那麼壞地看著我哭看著我笑,什麼也不對我講,但是我原諒你,我謝謝你!

那橋下的家夥笑夠了,竟然也跟我一樣呆呆地站著,像我看著他那樣地看著我,卻在我流下眼淚的時候也紅眼走到我跟前說——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後悔那天QQ裏說的話,願不願意做這麼帥的,這麼眉清目秀的陽光普照的豬!”

“前提是,我不想吃四月肥,我想做苗條的豬!”

張陽用那我記憶裏最結實的臂膀纏繞著我,我感覺到了當初那熟悉的熱流,正穿透著我身上的衣服,散漫進身體裏!他在我耳朵上說:“你比以前瘦了好多,不能再瘦了,我不想給你吃四月肥,想給你吃一月肥,讓你馬上就長胖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這樣帶喜劇色彩的話語時,竟然莫名其妙地張狂起情緒,沒辦法隻好將就著他的胸膛,在上麵來回地蹭。

“齡兒你怎麼了,算了你不想吃一月肥就算了!你……你怎麼把鼻涕全蹭我衣服上了?”

“該背時!我故意的!”用一句四川話罵了他,便躲得老遠!

“你,太過分了,人家這件球衣從那次打了球一直都沒洗,就怕把這個血跡洗掉,你現在抹上鼻涕怎麼辦啊!”

……

前言

與朋友淺談彼此暗戀情結,問我最深的感觸是什麼,我啞然。

暗戀比初戀更具羞澀與遺憾,所以一個“美”字無法將它了結。

但是用什麼來形容?瞬間裏我給了它一個自己的定義——十三月。

十三月,是沒人能到達的地域與空間,隻是心情與靈魂才能打開的一道門——

在那裏,愛容不得你說讚美與祝福——它隻要你閉眼享受!

在那裏,愁剪不斷,也剪不“短”——它像根瘋長的藤蔓,一頭刺破天堂,一頭紮進地獄。

反正,你能做的就是閉上你的眼、耳、口、鼻——讓心情變成蝴蝶在風裏自由地唱歌跳舞,無論它最後跌進花叢還是河流……

睜著眼睛,我啞然地讓朋友分享我的十三月,我想她是理解不了這啞然的表達,正如我不能體會她的感觸是純粹,體會不了她說那是個逝去的遙遠年代——

或許,生命是殘酷的,生活是矛盾的,人與人之間是隔閡的,也或者,所有一切都是讓你假麵的理由,但是別告訴我,當眼閉上的時候、當脫離煩囂的時候,你的心不是純淨的!

聽話,看這些簡陋文字時,讓眼、耳、口、鼻都好好地睡覺,自己感覺十三月裏的心是怎樣在風裏自由翩躚……

引子

(2001年成都)

大學二年級了,讓我感興趣的課程除了自己一直鍾愛的美術專業外,文化課裏我自願去聽的就隻有今天下午的這堂廣告學了,完全不在於我對學科有種族歧視,隻是偏愛這講課的老師——喬羽,他是我那保姆型朋友鳳兒的班主任,同時也兼她暗戀對象的職務。喬羽講課的風格像極了我們四川的一位評書散打名人——李伯清,標準的成都腔調、標準的成都爛板眼兒形象,他若不是站在講台上,保準你會以為他是高年紀的帥哥哥,打死也不相信此人乃是5年前就從北京商學院畢業的高才生,而且的確有多數人親切地叫他喬哥。聽他的課就像是在欣賞評書,隻是他不拿扇子,我們不能喝茶、嗑瓜子。一直以來,他的課可說是聽眾如雲,其他年級的同學也經常跑來跟我們爭位子!坐在教室裏,喬哥依然在散打著他的廣告學,講台下麵的學生也如往常一樣地一會兒大笑能淹海,一會兒安靜能聽針,我努力想要去聽清喬哥在講些什麼,卻總是聽不清,今天的耳朵像是在罷工一樣不好使,心裏亂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不得已我第一次在喬哥的課上中途退場,決定到鳳兒管理的青苑去坐會兒。

青苑,其實就是學校裏的一個活動中心,學生可以在這裏唱歌、看書、喝茶、聚會。鳳兒是在上學期裏通過關係承包下來的,還請了幾個學校裏的貧困生利用課餘時間來打工,誰說不是管理係的高才生呢,弄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時間太早,鳳兒也不在,青苑裏隻有一個大一的小妹在搞衛生,我讓她幫我放上一張張宇的專輯,自己到櫃台上拿了一瓶可樂坐在我的老位置上,這地方挨著牆,牆麵上掛的是我上學期得獎的一副油畫,名字叫《紅》,畫的是被紅紗包裹的女孩,女孩的瞳仁也是徹底的紅。鳳兒曾經想用600塊跟我買,我不答應,在她接管青苑那天我卻自己將它掛在了這麵牆上,也的確是給這裏增色不少。

漸漸地,張宇的歌聲把我的耳朵叫醒,我也開始收回那些分散的思緒,開始知道今天莫名其妙的感受來自何處,也終於知道中午的電話並不是個夢——

是啊,也就是一個名字兩個字——張陽!多普通、多微不足道的兩個字啊!兩年多了,我以為誰也不會在我的聽力範圍內再提起他,可是就在中午午眠的那一小會兒,那不知死活的“蚊子”卻從成大打來電話告訴我關於他的消息!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

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地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這撩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癡

是什麼讓你這樣迷戀這樣的放肆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和寂寞交換著悲傷的心事

對愛無計可施這無味的日子眼淚是惟一的奢侈……

這時,音響裏傳來的歌是張宇的《囚鳥》,每次聽這歌,都讓我感覺有一些無形的東西在拉扯著心髒,痛著,卻找不到受傷的痕跡,這是種不好受的感覺。誰說不是呢,就像有時候嘩啦啦地流著鼻涕眼淚,心裏卻輕鬆,說不定還在思考為什麼不能哭得動聽點兒。而真正痛了,眼淚卻不知道該怎麼流,就像混進了血管,流竄整個身體,而不是眼睛裏。

莫名其妙啊,不能做什麼反抗,不想笑也不想哭,就著這莫名其妙的痛喝下一大口可樂,思緒隨著二氧化碳一起擴散,直到1995年的那個起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