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錯綜複雜(1 / 3)

酸菜魚在電話裏說:“師姐,你看過《艋舺》嗎?”

我說:“看過。”

酸菜魚說:“裏麵有句台詞,我很喜歡。”

我尋思了一下,脫口而出:“風往哪個方向吹,草就要往哪個方向倒。”

酸菜魚接道:“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自己是風,可是最後遍體鱗傷,我才知道我們原來都隻是草。而如今煎熬無聊乏味,沒愛沒恨沒心情,便是我現在的生活狀態。”

結束了和酸菜魚的通話,我若有所思地呢喃一句:“年輕的時候......”

指縫很寬,時間太瘦,悄悄地從指縫間溜走。

人生很多時候,已經寫下歲月最初的模樣,所以到後來,我們都會不知不覺談及年輕的時候。

秦堯本來說安排幾天時間陪我去C市找酸菜魚,但他這段時間好像越來越忙,這個周末他還是在事務所忙得焦頭爛額。

我甩了甩腦袋,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索性又從抽屜中翻出《艋舺》重新看,大概去淘一堆的碟片擱在抽屜裏,已經成了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或是興趣。

晌午時分,天氣驟然突變,下起雷陣雨,我接到了江熙遠的電話。

我怔忡了幾秒,按下接聽鍵:“你好,江檢。”

江熙遠頓了頓,語氣不悅:“莫怪阿晉說你心硬,多然,你這樣生疏的語氣,我聽了都煩躁。”

我莫名心虛:“......你找我有事嗎?”

江熙遠說:“阿晉在醫院,你來不來,一句話。”

“......他在醫院,自然有醫生,我去了也不管用。”

“你就不問問,他是怎麼了?”

“我也不是醫生,沒有這方麵知識,問了也是白問。”

江熙遠冷笑:“多然,你也不用這樣和我打馬虎眼,我就一句話,你來不來看他?”

“......我現在有點事,走不開。”

“哦?是嗎?今天不是周末嗎?你忙什麼呢?總不可能是忙著和秦律師甜蜜吧?”江熙遠滿是嘲諷的語氣,“不應該啊,秦律師的事務所都快撐不住了,怎麼還有心思談情說愛啊?嗯?”

我猛地站了起來,膝蓋不小心撞上了茶幾角,有點疼,但我也顧不上,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著急了?不就是個事務所而已,你這麼著急作甚?我方才說阿晉在醫院的時候,你連關心問候一句都不肯,反應差別這樣大,是不是有些過了啊?多然。”

我又不知不覺地捏拳頭,再鬆開,艱難的開口:“不關他的事,你們別為難他。”

“這我可管不著,你不如當麵和阿晉說去。”江熙遠不緊不慢的說,“我就在你樓下,你有兩分鍾時間決定下不下來。”

我深深一呼吸,認命的下樓。

市裏軍醫院,特護病房。

我第一次看見楊崢穿大白褂,感覺很威嚴,讓我不由自主的心生敬重。

楊崢見著我淡淡一笑,可不像江熙遠那樣,虎著臉,一板一眼的,眼神還很冷淡,大概是因為在電話裏和我談得不和諧吧。

江熙遠將我帶到病房門口,替我打開門,努了努嘴,示意我進去。

阮晉鳴側躺在病床上,床頭上方掛著輸液,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的看護椅上。

近看的時候,他似乎清減了許多,臉頰消瘦,微微抿著唇,呼吸均勻,卻蹙著眉頭,好像睡得很不安穩,我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安靜而脆弱。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冥想,零零散散的許多畫麵全是關於阮晉鳴,他的好與壞,他的細膩和冷厲,有些模糊,有些淩亂,我很努力了卻仍不能把畫麵拚湊到一塊兒,我的思緒煩亂,直到聽見他沙啞的聲音:“多然,你怎麼了?”

“嗯?”我回過神,說:“我,我聽說你生病了,所以來看看。”

阮晉鳴伸手擦拭著我的眼角,低聲問:“那你怎麼哭了?”

是啊?好奇怪,好端端的我怎麼哭了?我驀地站起來,退後兩步,胡亂的抹了抹臉:“我,我隻是想起下午看的影片。”

“哦?”他輕笑:“不是心疼我?”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細聲問:“你怎麼了?”

他說:“你過來些,聲音又細小,我哪裏聽得清?”

於是,我加大了音量:“你怎麼住院了?”

他挨著床沿坐起身,“你過來,我又不是犯傳染病,你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我依然站著不動,他瞅了我一眼,作勢要拔掉手上的針管,我遂往前一步,他笑言:“多然,你這麼防著我做什麼?我現下是病人,還能把你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