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的生活,保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節奏。紅衣、綠衣兩個小婢習慣於早起,也習慣於做事,是閑不住的人。紅衣一個大早便拿了針線,去照顧三公主,順帶的做一些女紅;綠衣在眾人起來之前,便燒好了熱水,開始提著掃把一一的打掃。
白條、石頭以前在府衙門前站,也是要早起的,這裏的生活愜意,又無人訓斥,於是就變得更勤快了一些……
他們起的時候天還不曾亮。
林中早早的便想起一陣“哆哆”的伐木聲,斧頭和樹幹相互交集,咬合出來的聲音一直等到了天色亮起,太陽就要出來的時候才會停下。然後白條,或者是石頭,就會乘著剛燒好的熱水洗把臉,而後接替另外一個人。
這一日,白條接著黎明時候的暗色,提著斧頭開始了工作,一下一下,均勻有力的劈砍著,粗布衣下,他的一條一條的肌肉像是潛伏的龍,時而鼓起。
“哆!哆哆!”
“哆!”
伐木的聲音很悶,而且節奏。
石頭伴著伐木聲一點一點走向穀口,現在的天色還是太暗,他也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在了樹幹上。
腳下的地是硬的,卻並不特別平坦,石頭走了一大氣才是到了穀口。
穀口有一個幻陣掩蓋了蹤跡。
石頭便在一棵樹下坐下來,後背靠在了樹幹上,然後開始看著西方發呆。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夜色掩蓋下的荒野,孤寂的如同星空,風撲麵而來,冷而不硬,但卻讓人更加生出了一種孤獨感。
這裏這麼荒涼,平日裏連一隻鳥都少見,難道真有人來?石頭想不明白,於是隻能在這裏守著。
來不來的,終歸會知道。
就和平常一樣,跟在兩位小婢和兩位差役後麵起來的,是李詩雅,她並不出來練功,隻是在練功房中練拳、飛刀。
然後便是一眾小姨子,她們會在這個時候打坐入定,地點也是練功房。
烏列吉雅喜歡和紫兒她們在一起玩耍,所以練功的時候也會在一起。
練功房中七個小姨子正閉目坐著,呼吸吞吐,法相莊嚴。
李詩雅對著一麵牆壁,手裏捏著一柄飛刀,似乎也在沉思,不停的想……她是在思考這一刀應該如何出手,刀中唯有了精神才能夠強大。
烏列吉雅坐在一個蒲團上,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平攤開來,手心裏兩隻一寸多大的黑色蜘蛛爬來爬去。兩隻黑色的蜘蛛,身上的剛毛清晰可見,八條腿一動,便令人一陣心悸,生出毛骨悚然來。
隻是烏列吉雅從小見得便是這些,卻隻是覺著有趣,正好耍了緩解練功房中無聊的氣氛。
一邊耍蜘蛛,她心中暗道:“真是的,每日裏在這裏坐半天,有什麼意思?”
魔道中人的修行便是吃,吃各種各樣的蟲子混合的藥,自然不需要打坐練氣,修養精神。
兩隻蜘蛛在她的手心中繞圈。
七個小姨子都在靜中不能被人打擾,也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醒來。
程鵬這個時候卻還在睡覺,昨夜裏不需要戴著口罩和頭套,他睡得分外舒坦,嘴角還帶著一些口水,輕輕的打鼾……葉紛飛醒過來,捏住了程鵬的鼻子,程鵬不由的張大嘴呼吸幾下,也醒了。
“嗯……啊,什麼時候了?”
程鵬的腦袋還有些迷糊,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葉紛飛道:“太陽都曬屁股了,你說是什麼時候?這天是越來越短了,你也越來越懶了,這樣子練功怎麼行?”
程鵬道:“我又不是表!”
“嗬嗬……等養了雞,抓一隻公雞放床頭,每天早晨叫一聲,叫了你就起,怎麼樣?”葉紛飛笑著眯起了眼睛。
“不是吧?公雞夏天的時候四點多就叫了,那不要人命?”程鵬叫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
葉紛飛笑。
程鵬聽的無語,嘟囔道:“你都有了計較了,還問我做什麼?”
“要民主,不要獨裁嘛!”
“我……”
說了一個“我”字後,他用嘴放了一個屁,氣流從牙縫裏擠出了個“呲”的音。
葉紛飛威脅道:“哼,算你識相,你敢那麼說話,我就收拾你!”
程鵬道:“我不是沒說嘛。”
葉紛飛道:“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做姐夫的,日日和紫兒她們一起,還教她們功課,這言行上一定要注意一些!要是讓我知道你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哼哼……娘娘給你套個七八層頭套,堵上嘴,憋死你。”
程鵬聽的冷汗淋漓,尼瑪這是謀殺親夫啊……即便對於他這麼一個很少爆粗口的人來說,要保持絕對的斯文,那也是要命的。
葉紛飛眼眸清亮,細成了線,笑眯眯的問道:“怎麼,做不到?”
程鵬道:“我敢麼?我他妹的都要哭了。”
“你剛剛說什麼?”
葉紛飛是什麼耳朵,狠狠瞪了程鵬一眼。
程鵬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剛剛說了不許爆粗口,就來了一個“我他妹的”,這不是廁所裏打手電——找屎麼?
“我不是故意的啊。”
葉紛飛一臉嚴肅,看的程鵬心裏砰砰的跳,默了一陣,才道:“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