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三千界,界界皆妙然;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諸多界者,廣法奧妙者無窮。
東勝神州傲來國內,有一山奇偉,山高萬仞,有奇石怪崖,若山鬼,若狐媚,若猛虎,若麒麟,故名之曰“萬獸山”。這萬獸山上有一廟,已經殘破,卻是供奉了萬獸山的山神。在那山神廟的門檻之上,卻是一副對聯,上書:
萬獸山上有神祗。
誅邪辟易佑世人。
夜風習習,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斑駁,為那山間的枝葉裁剪成了片片的碎花,灑落的到處都是。一道黑影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山神廟這裏行來,走的近了,卻看到是一個短發的怪人。這怪人的一頭頭發長度不足一指,麵目白皙,身上的衣服樣式古怪,顏色似乎和周圍的灌木融為一體了一般。
細細一看這人的古怪裝扮,莫非是山中的山魅不成?
這個怪人到了那山神廟前,便是停了腳步,借著月光掃了一眼那副門聯,口中念道:“萬獸山上有神祗,誅邪辟易佑世人……雖然字體有些複雜,多多少少的筆畫也有些不一樣,好歹還認得。哦,山神廟,說不得就要在這裏過夜了!”
言罷,怪人便是邁步進廟,一股土氣撲麵而來。
這山神廟早已不知道荒廢了多久,廟的屋頂有那麼兩三個臉盆大小的窟窿,月光便從窟窿中照射了下來,正投到了剛剛走進的怪人臉上。原是白皙的麵容被那陰冷的月光一照,似乎一下子就多出了些許的青色。
怪人進了廟,舉目四顧,破敗的山神廟落滿了塵埃。
臉前的不遠處便是一少了一條胳膊的山神的塑像——虎頭,熊身,眼如銅鈴,一共六條手臂的雕塑卻是右側少了一條,折斷的手臂就落在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是什麼野獸一不小心,壞了神像。
神像上紅紅綠綠的油彩已經剝落了七七八八,卻依舊分外猙獰。看那形狀,分明是正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那怪人的心中一跳。
然後,怪人便是隨著下移的目光見著了一盤膝而坐的道士!
這道士穿了一身藍布道袍,膝蓋上麵放著一柄兩尺六寸許長的劍,劍身是碧油油的,瑩潤透亮,如水晶做成的一般。
怪人心道:“真是怪事連連,這道士莫非是死人?”
怪人卻也不怕,靠上前去,細細觀察。
這道人三四十歲的模樣,麵色焦黃,一雙眉毛粗厚,胡須長約三寸,渾身上下不見呼吸痕跡,似乎已經死了。怪人伸出兩根手指在道人的鼻前一靠,未能感覺呼吸,又是在那道人的動脈之上一摸,心中有了計較:“莫非是背過了氣?這些道士練氣服丹,也有可能是中毒了,幸好遇到了我!”
怪人也不猶豫,直接掰著那道人,將之放平,而後便雙手交疊,用力在道人的胸口捶打,按壓,三四次後,便捏住道人的鼻子,朝著道人的口中度一口氣。
“砰!砰!砰!”
怪人用力按壓,累出了一身的汗,那道人不僅不見好轉,反而是連動脈也都沒了跳動的跡象,竟然是死了!
怪人心中略帶遺憾,對著道人屍體說道:“本來要救你的,哎,沒救過來,這就是命啊。下輩子別玩兒什麼練氣服丹了,這不就吃出了人命?”聽那怪人的口氣,似乎見慣了生老病死,而後不過片刻,怪人竟然是簡簡單單的給這個道人收拾了一下,搖搖頭,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一路走好吧,等兄弟明天給你找一處好地方,下葬了吧……”
怪人感慨了幾句,便在山神廟的空地上麵躺下來,準備歇息一下,卻不防的廟外突然有一道陰風卷進了廟門,帶著幾聲嗚咽,好不淒厲!
怪人渾身一個激靈,自語道:“好大的風,這位道士老哥,對不住了,反正你也是死人了,不怕冷,兄弟可不想凍死,借你的衣服一用!”
這個怪人卻並非說笑,他當真是開始動手脫那屍體身上的衣物。一層簡簡單單的藍布道袍,隻用了一根黑色的腰帶係著,怪人隻是一拉,腰帶就開了,怪人輕輕將衣襟朝著兩邊打開,正要抬起屍體的身子將衣服脫下,卻不想突然掉出了一個小包裹。
包裹不是很大,也不沉,就藏在衣服裏。
衣服被怪人解開之後,這個包裹自然就掉了出來了。
怪人“咦”了一聲,將包裹拿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著月光打開來,就見裏麵有一本書,一個羊脂玉一般的廣肚細口小瓶,瓶口還封了蠟。除了這兩樣之外,還有一條由五色的手鏈,隻是月光陰鬱,卻看不真切顏色。
怪人拿起了那一條手鏈,細細的看了半晌之後,才是心中猜測道:“這條手鏈和過端午的時候人們用五色線撚成的手鏈差不多,莫非也是赤,白,青,玄,黃五色不成?算了,這個等天亮了繼續研究!”
之後,怪人便將手鏈揣進了自己的衣兜,瓷瓶也裝進了自己的兜子,然後還有一個隻有拇指大小的鈴鐺……管他呢,反正死人又不能用,也裝了起來。
最後,包裹裏就隻剩下了一本線裝書。
月光下,青色的封麵正中,留了一片白,上麵是三個飄渺如雲的毛筆字。一眼看去,便能看出書寫這三字之人是多麼的超脫世俗,非塵世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