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的也是。”杏兒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皇帝舅舅的諭令之中,是讓各地的官府衙門,派出最精銳的衙役迎送。有駐軍的地方,加派伸手不凡的將士護送。
並且,從京城出發的時候,皇帝舅舅就派出了一百名禁衛軍。隨行的,還有爹爹的十幾個手下,他們都是在戰場上曆練了超過五年以上的將士。另外,阿娘自己也有兩個暗衛,五個貼身侍衛,三個武婢。就連貼身女官和嬤嬤,都有些身手,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靠山屯。
安靜帶著自己的手下,去了陶然居,也就是新的長公主府。柴曜被拒之門外,隻好訕訕的去了河對麵的英武將軍府。英武將軍府離安然居不遠,已經落成三個月了,負責看守將軍府的是柴曜手下的校尉榮升。
榮升本身也是籬州人,跟籬縣相隔了兩個縣,從西邊戰場回來就卸甲歸田了。聖上下旨在茅竹鎮敕建英武將軍府,他就自告奮勇的,帶著妻子兒女來為柴曜看家護院。
聽說柴曜要回來了,榮升半個月前,就帶著妻子兒女,天天整理打掃將軍府。正房裏的被褥,三天就拿出來翻曬一次,桌椅每天擦了又擦,就等著將軍回來的那一天。
英武將軍府,其實就是一座五進的院落,占地麵積不是很大,裝修也不是很豪華。但是,卻相當的堅固,橫梁上的木材都是後碗口粗的,地板是一水的青磚,屋頂上蓋著最好的青瓦。就連院牆,也都是清一色的青磚,屋簷上還裝點著琉璃瓦,以及辟邪的麒麟等瑞獸。
見到柴曜,榮升不禁激動得淚光閃亮,領著一家五口,就跪拜了下去:“小的叩見大將軍,叩見郡王!”
柴曜連忙伸手去扶:“起來吧,不必多禮!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
一路走來,他發現將軍府的周圍,都打掃得幹幹淨淨。綠化也做得很好,青石鋪就的馬路,道旁兩行高大蔥翠的樹木,涼風習習,鳥語花香,安靜跟杏兒一定會很喜歡。
可惜的是,她至今依然對他不冷不熱,就跟對待鄰居家的大哥一般。客氣而疏遠,看似無情卻又似乎還有一點點情意,若即若離。他隻要稍微一靠近,她立刻就冷若冰霜,眼神那個鋒利,讓他不禁望而怯步,生怕惹惱了她,見一麵都難了。
此時,已是晚霞滿天之時。
柴曜也好,安靜也罷,都累得不行,沐浴更衣,用過晚餐,就睡過去了。門房見來訪者,一律擋在了門外:“將軍(郡主)旅途勞累,已經歇下了,請留下拜帖,等將軍(郡主)有空,再去請各位來敘話!”
無論來者是誰,竟然全都遭到了婉拒。
柴老實跟薑氏,一人提著一袋瓜果,一人提著兩隻雞,在長公主府的門口等候了許久了。不斷的哀求守門的侍衛,請侍衛幫忙通傳,求見長公主。那些侍衛,原本可是堂堂的禁衛軍裏的精銳,又早已知悉長公主原來的公公和婆婆是怎樣的人,哪裏會聽得進一句半句?
柴老實跟薑氏說得極其的可憐,姿態放得極低極低,卻沒法讓侍衛們生出半點同情心和憐憫之心來。反而,心裏頓生了濃濃的厭惡和不耐煩。
羅大嬸有點不忍心,就小心翼翼的勸說:“公主,要不,見一見他們?畢竟,他們是安然郡主的爺爺奶奶。”
“不見!這兩人本公主厭煩得很,又何必勉強自己,強顏歡笑去麵對?”安靜毫不動心,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哪裏還有多年前的綿軟和好欺負?
杏兒的阿娘,變化好大啊!這樣果斷,這樣堅決的安靜,羅大嬸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唉,也罷,薑氏對她那樣無情,那樣殘忍,她沒法原諒,也是人之常情!
柴老實埋怨道:“老婆子,都怪你,好好的兒媳婦,硬是讓你給折騰沒了!長公主啊,多麼尊貴的身份,如果她還是咱老柴家的媳婦,那得是柴家祖宗多大的榮耀啊!如今,都成空了!”
“死老頭子,你就知道埋怨我?”薑氏對丈夫怒目而視,冷笑道:“當初,老大家的欺負長公主,要賣了桃兒,你明明知道,但是卻連哼一聲都沒有!說我可惡,說我狠毒,說我愚蠢!其實,在杏兒幾個的眼裏,你或許更可惡吧?!”
薑氏不服氣的囔囔道,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話雖然說得不中聽,但是卻也很有幾分道理,聽得柴老實啞口無言,幾乎背過氣去。
是啊,在過去的日子裏,他對妻子、兒子和大兒媳等人的齷齪狠毒的行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老五被大家聯合逼迫去服勞役和兵役的時候,安靜被欺負得起早貪黑的時候,桃兒被賣的時候,杏兒被毀容的時候,杏兒幾個被誣陷是野種的時候……許許多多不堪的時候。
他其實也想要阻止,其實也覺得很不妥,也出言阻止過。但是,大家都不聽他的,妻子吼他,其他的人拿瞎話哄騙他,或者壓根就不理睬他,他也就不管了,就怯步了。就抱著自欺欺人的想法,打著他管不了的旗號,睜一個眼閉一眼,置老五一家的悲慘境地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