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縫隙中在他的焦慮不甘中,緩緩合上。
拳頭重重捶向鐵壁,頭抵著牆,恨自己沒用。堂堂沐氏的總裁被人丟出來,這是一件奇恥大辱。
可是,對於此時此刻沐晉陽而言,這一點都不重要。他懊悔的是,沒能見上陳芳若一麵。
突然,電梯門重又開啟。
耀眼的光湧入,站在電梯外的嬌小人兒被強光包圍,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你說你是沐晉陽?”遲疑的女聲帶著幾分戒備。
驚喜倏地升起,自胸臆間漫開。一個大步跨出電梯:“我是。你是陳芳若,陳小姐嗎?常聽小蝶提起你,卻一直遲遲沒有機會認識。”
陳芳若麵容十分難看,憔悴不堪。深陷的眼窩下一片青紫色,菱唇沒有光澤,塗上臘,幹澀開裂。
她的精神狀態十分差,慘白的臉上掛著難以掩飾的憔悴與焦躁。
聽沐晉陽一再提起小蝶,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後,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天真幼稚,沒心沒肺,相信別人的一麵之詞。
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沐晉陽好一會兒,西裝革履,文質彬彬,斯文優雅,的確像倪慕蝶經常提起的對她很好的晉陽哥哥。
親眼目睹倪慕蝶被車撞到,渾身是血,她卻無從得知她的生死。這些天來,她承受著怎樣的煎熬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也終於知道為何這次回來見的倪慕蝶和以往不同,原來,她經受了這麼大的變故。
而自詡為她最好朋友的她,卻一無所知,甚至為哥哥的事怨過,怪過她。
想著想著自責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成串成串落下。低下頭,淚落在光澤的瓷磚上,濺起悲傷的水花。
一條黑白豎紋的手帕遞到她麵前,溫柔的聲音裏亦透著同樣的感傷:“小蝶,她現在沒什麼大礙,你別太擔心了。”
陳芳若抬起水澤漣漣的眼,望入一泓溫潤的靜湖,雖有波紋圈圈,卻寧靜得使人心安。
怕司徒瑞宏會派人再害陳軒恒,陳家一家四口全住在康逸醫院五樓的病房裏。
一來方便照顧陳軒恒,二來先保護自己才能保護最愛的人。
同倪慕蝶一樣,車禍發生後陳芳若一家沒再見過任何外人,幾乎是與世隔絕。
他們也一直嚐試查探倪慕蝶的消息,可司徒瑞宏將醫院裏三層外三層封鎖起來。試了各種方法,依然探聽不到一丁兒關於她的消息。
最愛的哥哥,最好的朋友相繼發生車禍,生死未卜,陳芳若頓時覺得天塌了,地陷了,世界末日提前來臨了。
她不管醒著,睡著,眼前全是倪慕蝶渾身上血躺在她懷裏的樣子。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知她的消息,經過調查她才知道那個抱走倪慕蝶的男人是鼎鼎大名的司徒瑞宏。
而且,她清純如雪蓮花的好朋友居然是他的情婦。得知這個消息,她怔忡了好半天。
無法理解為什麼向來最唾棄小三的倪慕蝶會放棄自己一貫堅守的原則,成為自己最無法原諒的角色。
看了下麵幾頁報告後,她總算恍然大悟。
倪家破產了,倪伯父欠下大筆的債,其中最大一個債主是吞並了倪氏的司徒瑞宏。
那一刻,她心如刀絞,痛不可抑。
身為她最好的朋友,在她最孤獨無助,驚恐迷茫的時候她非但不在她身邊,沒有幫到她,更沒有陪她度過那段煎熬的時光。
傻傻的小蝶相逢後,什麼都沒跟她提。
相識相知了這麼多年,她的個性小蝶還不清楚嗎?隻要是能幫的,就算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她也在所不辭。
可是,她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要一個人扛下所有委屈,還裝作若無其事陪她逛街聊天?
太多的問題糾結在一起,剪不掉理還亂。
采光極佳的病房,幹淨清新,一片白聖潔明亮,幾抹綠穿插其中,盎然生機延展出新的生命。
沐晉陽和陳芳若靜靜坐著,窗外的光落在陳芳若身上如遇寒冰快速褪去,隻餘幽幽陰霾。
桌上的茶青煙嫋嫋升騰,那滾燙的溫度卻未能帶來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