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本來就是意外,現在沒了也好。”殘酷無情的話自臘白的唇間溢出,霜白的寒凍結了空氣,給了司徒瑞宏沉重的一拳。
冷眸眯出危險至極的寒森,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麵對他。刀削般的輪廓繃得死緊,黑眸射出的寒光似要將倪慕蝶萬箭穿心。
“你真的不在意這個孩子?”一絲疑惑,一絲渴望交雜其中。
不在意?
怎麼可能,雖然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懷上孩子,更不想與這個惡魔有更多的交集。
然而,孩子是無辜,他是母親身上的肉。縱然他還那麼小,小到沒有存在感。但他確確實實在她肚子裏呆過,孩子生命是延續,她怎麼會不在乎呢?
她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她是個不合格的母親,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麵對司徒瑞宏的質問,她能承認嗎?她可以坦然向他說出自己的心聲嗎?
他像會一般失去孩子的父親一樣痛苦嗎?他會安慰自己嗎?一開始的陰謀裏,是否就計算了這個孩子?
不,他太可怕了。
一手導演了一切的他,哪一句話可信,哪一句話是假,她根本分辨不清。
也許,孩子知道自己的命運,他也怕成為魔鬼手上的傀儡,才這麼早就離開了她的身體。
既然一開始就注定不被期待,那麼,現在的解脫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條條框框,件件樁樁,她都可以分析得一清二楚。可是,心痛得那麼厲害,她又如何忽略得了?
流轉的目光盈盈淚花閃爍,暗自掐住自己的腿,讓疼痛轉移,化開眸中凝聚而快泛濫決堤的淚。
“孩子……我從沒期待過,更不想有你的孩子。”狠心吐出這句話,雙麵刀將彼此割得體無完膚。
剛毅的臉龐於燈光下射出冷凝之光,受傷的刺蝟唯一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豎起全身利刺狠狠戳向對方。
陰寒的聲音自牙齒縫裏擠出來,怒氣凝結成冰沉於眸底:“很好,倪慕蝶,你不要我的孩子是吧!那你想要誰的孩子?沐晉陽,還是陳軒恒?嗯?”
下顎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痛漫延開來。倪慕蝶巴掌大的小臉皺成團,額頭汗珠滿布。
突然她覺得好想大笑,心念動時,自凹陷的唇裏發出奇怪的笑聲:“哈哈……哈哈……”
這時的笑聲異常譏諷而詭異,司徒瑞宏低下頭,湊近她,在離她隻有一公分遠的距離頓住:“你笑什麼?”渾身散發的危險氣息,足以令昂藏七尺男兒嚇得瑟瑟發抖。
下顎被狠狠捏住粉碎的痛傳來,淚,不受控製自眼角淌落,滴在司徒瑞宏手背上,如蠟灼人。
倪慕蝶剛自昏迷中轉醒,原就慘白得嚇人的臉色更是如同白紙。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微微鬆了些卻沒有放開她。
下巴的痛,腿上的痛都比不上她內心裂開的鑽骨噬髓。眨眨眼,眨掉那懦弱的晶瑩。
“我不知道你設了這麼多局究竟意欲何為,但我有自認之明,絕不會認為你是因為愛上我,才設下一係列陰謀詭計,將我占為己有。嗬……既然如此,我希望給誰生孩子,又關你什麼事呢?”譏諷的話似風刀刮過司徒瑞宏剛硬俊逸的臉,一絲狼狽快速閃過。
隨即加重手上的力道:“你說得沒錯,你希望給誰生孩子我的確不需要管。但有一點你必須給我牢牢記住,你是我司徒瑞宏的女人。我玩過玩具就算丟了,毀了,也不讓給任何人。”寒栗的光芒恨不得射死她,深不見底的黑海深處卻湧動著一條蜿蜒紅絲。
對於這樣的威脅倪慕蝶並不陌生,亦不驚訝。卷唇而笑,目光平靜死水。
曾經的熠熠星子隕落,灰黑的表層,心死的顏色:“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隻要齊媽媽和爹地平安無事。”
吐出口的話如此平靜又如此無奈,明明是淡到不行的語氣,沉重的痛卻撞向司徒瑞宏心髒,砸出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