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寧函既懲處了沈紅棉,又令人追捕從犯。過了七日,竟有侍衛說一名從犯躲進了三皇子府上。
納蘭寧函下令實查,七日後,禦察使回複道:“太子妃其實是被三皇子的人活埋,殺手已經招認。不僅如此,三皇子還有殺害大皇子的嫌疑。”
納蘭寧函大驚,一名謀士道:“三皇子殺害大皇子,嫁禍太子您,又讓皇上對涪商王有疑心,實在是用心險惡。並且他殺害太子妃,陷害如夫人,破壞了太子您與沈家的關係,如此‘情誼’,太子不能手下留情。”
納蘭寧函默然許久,對謀臣道:“你先出麵上奏父皇,再作商議。”
第二日早朝,納蘭寧函看著納蘭寧關站在身側,幾番想要質問,卻說不出口。那謀士的奏章已呈給納蘭林赦,果然退朝時納蘭林赦讓納蘭寧關去禦書房。
納蘭寧關不明就裏,如往常一樣向納蘭寧函道別,便隨宦官而去。
納蘭寧函正要離開,又來了名宦官,道:“請太子到清正殿等候。”清正殿是副殿,兩側設有座椅,納蘭寧函便在副座上歇息。約摸過了一個時辰,納蘭林赦揮退下人,獨自步入殿中。
“父皇。”
“寧關招認了。”
納蘭寧函默然。
納蘭林赦道:“他是你兄弟,你要如何?”
納蘭寧函垂首,“聽憑父皇裁決。”
納蘭林赦道:“你說罷。”
納蘭寧函方道:“兒臣想讓他去為大哥守陵。”
“準。”
“就這樣?”納蘭寧函沒料到納蘭林赦會答應,有些意外地抬起眼。
納蘭林赦坦然道:“一山不容二虎,他是該離開了。”
納蘭寧函從宮中出來,來到納蘭寧關的府上。隻見府裏人心凋敝,得了訊的或打點行裝,或尋機脫逃。納蘭寧函來到納蘭寧關臥房,隻見裏麵掛著一幅畫,畫上的納蘭寧關身穿錦衣,身側有一個青衣女子,與他相攜而立。
“太子。這是三皇子和秦諾小姐。”
納蘭寧函轉身,看見答話的是納蘭寧關的侍從。侍從單膝跪地,道:“請太子明鑒。三皇子刺殺大皇子,是因為大皇子有異動,不得已而為之。至於嫁禍,是無意被人誤解,實非本意。且三皇子殺死太子妃,隻是替秦諾小姐報仇,所謂挑撥離間、心懷叵測,亦是子虛烏有。”
“他要為秦諾報仇,可曾想秦諾又做了什麼?”納蘭寧函看著畫麵上般配的二人,甩了甩衣袖,長歎而去。
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在納蘭府前停靠,納蘭林赦身著布衣,在侍衛的陪同下走進府內。穿過正堂,又走過幾道回廊,方來到一扇木門前,納蘭林赦輕輕推開,拂去門柵上的灰塵。
木門裏竟又是一重院落。裏麵隻住著幾個老婦人,負責打掃、修整房間。納蘭林赦揮退眾人,走進屋子。隻見裏麵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梳洗用具、茶盞衣帕,一樣樣、依稀還是二十年前的模樣。
納蘭林赦退出屋子,來到屋邊的一個小亭子裏。納蘭林赦在亭子裏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不由長歎一聲。他又仿佛覺得這聲歎息驚擾了誰,雙目微闔,向著半空輕語道:“思邈,寧函真的變了。果斷、堅決,變得不再顧念退讓。思邈,我能夠放心的把皇位交給他了。”
這亭子曾是雲思邈懷抱納蘭寧函玩耍的地方,納蘭林赦看著周身之景,忽而想起納蘭寧函與商宛玉定親時,求得的簽文:此時翩翩君子意,兩情開處作英雄。納蘭林赦不禁暗生感慨:原來兩情開處是指天人永隔,思邈,命運都是這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