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楓葉紅(1 / 3)

肖雄坐在寬大的紫壇木太師椅裏,手裏握著一卷攤開的畫軸,畫中所繪,是一名紅色衣衫的嬌媚美人。

她坐在一盆盛開的白海棠旁,單手支頰,鵝蛋臉兒、桃腮杏眸、微微上揚的朱唇欲語還羞,像有千言萬語想訴說,一頭玫瑰紅的大波浪卷發,熠熠生輝。

這個畫匠畫得極好,巧妙地捕捉到少女一瞬間的神韻,連她眸中的溫柔之色,也描繪得巨細靡遺。

望著畫中如花似玉的人,肖雄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她的女兒,已長成如此媚人的尤物!

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一枝紅豔露凝香。

想著想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索性放聲大笑,“哈哈哈——”

“爹地!”

從樓上咚咚咚走下來的人兒,是那麼的可愛。

玫瑰紅的大波浪卷發,隨著下樓的動作盈盈飄起,細長嫵媚的大眼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似的流轉,兩腮隨時泛著健康紅潤的光澤,讓人一見就喜歡。

除去新潮的頭發,霄兒是長得是越來越像她死去的媽媽。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出現,肖雄在心中感歎著。

霄兒的媽媽映萱,是舅母家親戚的女兒,有著如凝脂般白嫩的雪肌,有雙美得有靈氣的眼睛,細眉彎彎、瓊鼻秀氣、櫻唇豐滿小巧,典型的瓜子臉更為她的美麗增添不少分數。

與她的認識,其實是舅母牽的線。

肖雄出生在豪門世家,是一個含著金湯匙降世的天之驕子,亦是女人們競相追逐的白馬王子。

人如其名,肖雄是一名睿智精明的領導者,威儀天成,作風囂張如虎,渾身充滿幹勁和膽識。

這樣一個男人的一生,該有數百場高潮迭起、多彩多姿的愛情戲,然而,因為他從不曾將女人納進眼裏,所以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讓人難以置信的空白。

愛情,對他而言,是一種浪費,是一種麻煩,他不願嚐、不屑嚐,也沒興趣去嚐。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肖雄已臨近30歲。

身邊的人,都為他的終生著急,意欲安排相親,尤其是雙親,盼孫子盼得快發瘋了。偏偏他是個固執的人,他不樂意的事,全都被否決掉。

聞風的舅母,立即拉了個人,從遙遠的加拿大趕來。

從小便對她無輒的肖雄,從公司的業務中抽身出來,依約來到位於不亞灣的一間咖啡館。

誰叫他對這位國外的舅母有種天生的敬畏,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的八字不合,總被她吃得死死的,哪知,這次的會麵,改變了他的一生……

“爹地正想去喊你起床,還好你自己起來了。”肖雄寵溺的對坐到餐桌上的小女兒說道。

肖霄拿起眼前的烘蛋和吐司:“今天約了朋友去打球,不好意思遲到嘛。”端起鮮奶,一口一口地啜飲著溫熱的鮮奶,很快便喝得精光。

嘻嘻,其實她的老毛病沒改,剛才她還是賴床了,隻是時間縮短了大半截,才趕得及慢慢享受一下美味的早餐。

要知道,她幾乎從沒端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都是鑽進她家的車,在沒到學校的時間內囫圇吞棗地解決掉。

所以,她從未發現,原來慢悠悠地在餐桌上啃吐司的感覺,是如此的愜意!

“爹地,什麼事那麼開心,讓你一大早就來個笑聲轟炸?”

肖雄笑笑,“秘——密。”

少女不依,跳上凳子,半趴上餐桌,咕嚕著:“爹地,告訴霄兒——”她的爪牙,還意欲伸過來。

“霄兒,注意舉止——”肖雄皺眉,這個女兒,怎麼越大越沒教養,這一點倒完全沒遺傳到映萱的端雅,“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你。”看來,要臨時抱佛腳了。

看到對麵的人皺眉,她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乖乖閉嘴吧。

“嗯,爹地,下周五我們係要到不亞灣的萊恩聯合小學義教,公司能不能借我們美國MAC蘋果公司的攝影設備,我們想把全程錄下來,做成紀錄片,參加利嘉城女士的金鷹大賽。”肖霄閃著亮晶晶的一雙大眼。

這是她走向講台之前的一大實踐,所以想用最好的設備,拍下來。

肖雄深知MAC蘋果公司的攝影設備是公司最好的押寶,萬一要是有個意外,那損失可是不可估量的,可能要用五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才賺得回來。

但若是可以換取霄兒一個甜美的笑容,相信映萱也會讚成:“爹地答應你。抽空時間讓你的導師到公司一趟,有些事情我要親自交代一下。”肖雄當下做出決定。雖說他借出攝影設備有大的風險,但也希望能做到未雨綢繆,及早做好一切防患措施。

聽到爸爸的話,肖霄立即綻出燦爛的笑靨,笑得花枝亂顫。

“多謝爹地!我愛你——啵!”她重重地湊上前去,送上愛的禮物。接收到他的警示,少女乖乖坐回到凳子上,繼續未完的早餐。

吃下最後一個小包子,笑逐顏開地拎起了球拍,肖霄蹦跳著離開餐廳:“我出去了,爹地,你慢慢用餐啊。今天記得聽話不準去公司,好好在家休息喔。”

凝望她纖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玄關處,肖雄斂眉靜思。

他對這個小女兒的溺愛,已引起了她兩個哥哥的醋意滿天飛,甚至宣稱他們隻是爸爸在巡視亞洲的時候撿回來的,弄得啼笑皆非。

哎,童年那樣的際遇,令肖雄無法不分多點父愛,來彌補霄兒小小身心受到的傷害。

都怪當年的他太自傲了,天不怕,地不怕,缺乏危險意識,才讓策劃已久的匪徒有機可乘擄走了小霄兒,害得映萱焦急擔心過度,落下病根,終是在半年後香消玉殞。

他可不是好惹的,動用了黑白兩道的所有關係,終於在一個星期後,連根拔起剿滅了匪黨,並把他們全都送進了終生監牢。

小霄兒被救回來的時候,臉蛋上是混合著汙泥及淚水的汙漬,原本的花衣裳,早已破破爛爛,隱約可見幾道藤條鞭過的淡淡紅痕。全家人,足足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使得小霄兒再度融入小孩子的生活圈,帶著笑容上學,交朋友。

對這個最小的女兒,肖雄總有不盡的愧疚。

……

九時。

雕花紋龍的鑄鋁大門緩緩開啟,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入,挽起一幹花草輕枝曼舞。車過無痕,“喀——”大門重又緩緩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