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轉眼而過,我們經曆了很多,抓扒手、追劫匪……沒有人會相信,我跟勝寒兩個不到十三歲的男孩會身手不凡。這樣感謝爸爸這個大名人,他太有名了,擔心我們會被綁架,所以我們課餘時間幾乎全部用來練習防身術了。在這方麵勝寒顯然比我更有天賦,他練起中國功夫像玩似的,我從不懷疑他是一個武術天才。
清揚,她仍像一個謎。我們不知道她來自哪裏,對她一無所知。甚至,她自己似乎也不清楚。她到底經曆了什麼?勝寒似乎極力避免去讓她想起,他竭盡所能耍寶討她開心。她仍不會說話,也不懂手語,很顯然,她是受了刺激才失去語言和記憶能力。也許有的時候,忘卻一些東西是好的。
半個月了,我沒有一天不思念清溪,想她在哪裏,一個人好嗎?她可知道我在想她?
“咦?”勝寒抓住包著食物的一張報紙,奇怪地喊了一聲。我轉過頭,看過去,不語。
“回去嗎?”勝寒看著我問。
“幹嘛回去?”
“你猜,小姨看到這篇報道會不會回去。如果我是小姨,我會回去。”勝寒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歐陽蘇頂著負心漢、不負責任的壞名聲,隻為了清溪。有哪個男人,像他這種不缺錢、不缺名氣的處於風頭浪尖的男人,會做出這種犧牲?可是,清溪真的愛他嗎?如果清溪愛他,為什麼選擇離開?在最可能失去他的時候離開?
“你真的這麼認為?”我不死心地問。手幾乎將報紙捏碎。
“要不,打個賭?”勝寒遞給清揚一塊麵包,似笑非笑地說。
“賭什麼?”
“死心。”勝寒看著我的眼睛,狠狠地甩出這兩個字。
我轉首看著天空,不說話。勝寒的話,擊中了我的軟肋。“如果,我說死心,我的心就能死,那麼我就死心。”死心?我想我做不到。
“不回去?”勝寒還是不死心地追問,手指順了一下頭發,“哎呀,這頭發也該剪了。要不,先進一下理發店?”轉過頭不再理我。“清揚,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清揚看了我一眼,既沒點頭也沒搖頭。真是一個敏感的女孩子!
“你想家了嗎?”我問勝寒。
“現在為了躲避爸爸媽媽的追捕,我手機都不敢開,每天花錢還要劃你的卡,我的自尊心很受挫。先回去,我要想一個掙錢的方法,下次再離家出走時,我也好理直氣壯地花錢。”他像真的很受傷,我知道,並不是這樣的,他隻不過用另一種方法勸我死心,省的到時傷心。
“那好吧,我也想念爸爸媽媽了。”我隻得答道。不想再堅持,因為怕自己連幻想的機會也沒有。突然間,我怕了,怕麵對事實。我想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哪怕僅僅是幻想!
“那好,現在我要好好跟老媽打個電話,然後咱們去理發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頭發。”勝寒似乎很興奮地歡呼一聲。
清溪,不知我這次的出走是不是個錯誤,難道我們真的這麼無緣?連見一次麵的機會都沒有?天下之大,怎麼可能夢想見麵就見麵?
勝寒在電話中受完媽媽的炮轟,說了一句“老媽,回去後,你會有個大大的驚喜!”不待媽媽說話就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背上包,拉起清揚的手,就向前走。我走在後麵,看著他們緊握的雙手,心裏卻空蕩蕩的。
“就這家理發店吧。”勝寒拉住清揚的手進入一家理發店,我也緊跟著進去。
店裏的生意很好,有很多女孩子正在整頭發。我坐在旁邊等著,眼睛不經意地瞄向一個二十多歲理發師。他留著很清爽的碎發,發絲垂在額前,很飄逸。他正托著一個女孩子的臉整著她額前的劉海,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調情的話。從他們的話中,我聽出來這兒女孩子們都是從外鄉過來打工的,她們放假一天所以就忙著購衣、收拾頭發。打工妹?從她們朝氣勃勃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被壓迫被欺詐的跡象。她們似乎都是很開心的樣子,言語中透漏著淳樸、單純。因為單純,所以快樂。一個人因為懂得太多,所以有些煩惱都是自尋的。
“香玲,該你了。”那女孩子站起身喊道,我身邊有人應了一聲。我轉頭,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一頭黑瀑布般長發的女孩從我麵飄過,很從容地坐在那個女孩剛離開的座位,沒有多餘的言語,多餘的表情。很奇怪,年輕的理發師立刻收起了隨便的表情,他像一個雕刻師一樣為女孩修飾頭發。我無法不對那個女孩子好奇,在這個喧嚷的店裏,她卻別具一格,文文靜靜地坐在一邊。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在這樣一個喧嚷的世界還堅守者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