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中午,終於翻過了老爺嶺,田大膀也有點累了,把肩膀上的明明放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草窠裏:“俺的娘呀,前邊咋還是大山呢!”
田大康勁小,所以一路上大多是大膀背著明明,這地方,田大康一次來,遠處依舊是無邊無際的林子,隻不過樹木更加高大,遮天蔽日。道路是徹底沒有了,應該屬於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
田大膀解下水壺,咕嘟嘟灌了兩口,然後遞過來:“富貴啊,這深山老林的,還是別往前走了,萬一真碰到熊瞎子啥的,俺也擔心摔不過它。”
雖然一開始他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可是真到了這地方,心裏也一個勁打鼓,自個這一百七八十斤,可別扔在這。在山外邊吵吵吃張三肉、黑瞎子肉的,吵吵得挺歡,最後反倒跑來給山裏的野牲口喂食,那就虧了。
“聽大帥叔說,這地方應該就是黑瞎子溝了。”田大康抿了一口水,不慌不忙地說著,要是沒有明明,他也不敢來,但是為了找夜明砂,說不得要闖一闖。
“黑瞎子溝,拉倒吧,咱們還是麻溜回去吧。”田大膀火燒火燎地站起身,拍拍屁股就準備往回走。
“別放熊啊,俺們倆都不怕,你怕啥,要不你就自個回去。”田大康算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田大膀使勁抓了半天頭:“要是把你們倆小娃子扔下,那俺還是個爺們啊。”說完,又要背著明明繼續走。
“大膀哥,我自個走一回。”明明心裏自有盤算,所以不叫他背了。
於是繼續前進,幾摟粗的大樹隨處可見,鳥獸也越來越多,不時有小鬆鼠在大紅鬆上蹦蹦噠噠,好奇地打量著下麵的幾個不之客。
哇嘎嘎嘎——一陣難聽的鳥叫傳來,田大膀嘴裏嘟囔一聲:“晦氣,死烏鴉跟著瞎叫哪門子喪。”
雖說這些年掃四舊,但是烏鴉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依然不大好,有點喪門星的意思。
田大康抓抓腦袋:聽聲音好像不是烏鴉,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呢?
“富貴哥,這鳥叫你哥哥呢——”明明卻嘻嘻一笑,嘴裏也嘎嘎兩聲,不大一會,一隻黑乎乎的大鳥,就撲扇著翅膀,落到她的胳膊上,嘴裏還叼著一個紅果子,有櫻桃大小。
“趕緊抓住吃肉!”田大膀大吼一聲,這家夥絕對是餓死鬼投胎,見啥都想吃。
這鳥比烏鴉小了一圈,身子比較短,後背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白毛,嘴巴不小,黃顏色的,叼著紅果,順著明明的胳膊跳了兩下,然後伸長脖子,把紅果向明明的嘴裏遞過去。
“哎呀,挺懂事啊,要不就先不吃你啦——”田大膀也瞧著稀奇,這鳥怎麼一點也不怕人啊?
田大康卻忽然使勁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是棒槌鳥!”
所謂的棒槌鳥,就是人參鳥,最喜歡吃人參果。當時沒啥娛樂節目,到了冬天,一般都是湊到一起講“瞎話”,小娃子們最愛聽老爺爺、老奶奶講這些,尤其是鬼呀神啊的。聽完嚇得不敢回家,不過下回還瞪著大眼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