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一章 真情相守(1 / 3)

窗外涼風簌簌。容容一個人站在露台上,一盞盞點起白燭。

心裏是有一絲悸痛的,不是為別人,隻是為他——顏漢卿。她將手邊一對嵌著綠寶石的耳環拿起穿過耳洞。下麵散著的那些綠鬆石墜子些微地有些搖擺在臉頰邊,似乎是有人輕輕地在臉頰邊撫摸。

她最終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告別一下。

鄭炯遠遠地在屋內看著,並不是滋味。他早知他欠顏漢卿的太多,卻隻能這樣欠下去。現在,竟然連補償都來不及。盞盞白燭間,朦朧的光芒似乎連著半空裏的月亮。他看著容容置身其間,突然有了不真實的感覺。那種光影斑駁,讓他也莫名心痛了起來。

前方戰事正酣,戰火未幾日便會燒到泰州。鄭炯命了人護送容容先往後方陪都安城去安置,自己則在前方準備領軍迎戰。容容聽了隻是搖頭,這些日子泰州城的大門大戶們已經陸續都在政府的動員下往安城去了,眼看著城空便要有一場血戰,她怎麼肯離開他先行撤去。

到了晚上鄭炯回來已經是十二點多。卻看見臥室的燈仍然昏黃地散著光芒,而容容便在沙發上沉沉睡著。他趕忙將她抱往床上,卻不想容容睡得極淺醒了過來。還是睡眼惺忪,便對上了目光,她道:“我等你回來有話要跟你說。”

他的臉瞬間有些責備和寵溺,“有什麼話這麼重要,在沙發上睡著涼了怎麼辦?”說話間已經將她抱至床上,攬過被子給她蓋好。

容容這才說:“我不去安城。”聲音很小,如蚊嚀一般,卻十分堅定。

說得鄭炯一怔,直直地看了她半晌兒,以更堅定的語氣說:“不行,你必須離開。”

容容急急道:“我不要離開你身邊。”想想他即將迎戰便覺得擔憂,若是他跟顏漢卿一樣又怎麼辦?她不敢想象,隻是忍著心底裏那些洶湧,“你答應過我不分開的。”

鄭炯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緩緩,輕輕勸慰道:“聽我的,去安城。你在這裏我還要顧及著你,並不能展開拳腳跟鬼子們拚到底。”

容容的眼淚滑落,“我不會妨礙你,我也能幹很多事的,我可以……”

話還未說完就被鄭炯打斷:“容容,為了孩子,去安城。”

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他並不是不願意自己在身邊,隻是擔心孩子。

她還想說什麼,卻已經沒有了借口,再張口:“你若捐軀沙場,我定隨了你去。”

他複親在她的唇上,“說什麼傻話,已經不是孩子了,怎麼還如此稚氣?若是真有那一天,你也要好好保重,權當為我活著。”他又撫上她的小腹,“還有孩子。”

她忙說:“不許說這晦氣的話。”

他倒笑了起來,“究竟是誰先提起來的?”

她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他凝眸注視著她,仿佛看不夠,想要將這模樣牢牢印在腦子裏,心口上。

過兩日便遣了十數侍從護著她往安城去。因戰事膠著,她隻讓他送到城外。該撤往安城的人早些日子便撤去了,此時兩城間的公路上寂寂無人,隻有他們一行。眾侍從在周邊站著崗哨,容容的手還被鄭炯握在掌心,久久也不願抽出。

不敢說小心,麵對的是戰爭,她明知道如他定然是身先士卒,為三軍表率的;不敢訴離愁,盈盈的目光流轉,知道若是她難過了他定然更加不安;不敢淚潸然,一去便是許久的分離,她隻想他記得的是分別時她的微笑……更不敢說那萬惡的戰爭,生怕哪一日真是應了“春閨夢裏人”。

於是她對著他暖暖地笑,“春風得意酒,待君凱旋歸。”

他亦是笑,“放心吧,老天會保佑我們勝利的。我們為四萬萬大眾而戰——”繼而低頭在她耳邊,“我為你而戰!”他是一個軍人,要守護這片疆土和人民;他是一個丈夫,要守護自己的妻子和兒女。

汽車漸漸開了,容容回過頭時看到他仍站在方才的位置不曾動,隻是那樣地看著她——似乎是看著希望,目光裏充滿著渴望。她輕輕地揮了揮手,用口型說:“我等著你……”不知道他是否看得到,卻是自己私心裏最想說的話。無論如何,她都會等著他的,一直……

後窗漸漸被車後揚起的塵灰迷蒙,遠了,也看不見了……

戰爭並不順利,即使是做好了準備與敵寇背水一戰,也仍是輸在了裝備和武器上。所以進展艱苦,能一日日堅持也是靠著從上至下的那麼一股骨氣。不當亡國奴,守護我大好河山……還有她。卻得到了消息,日軍出動500戰機空襲陪都安城,百姓四處逃散。鄭炯本能地心裏一揪,原以為送容容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卻沒有想到更加危險。

安城不安。

他這邊軍情緊急,那邊卻更擔心容容的安危。有下屬報告說:“那邊的侍從早早地接到了空襲的情報帶著夫人躲進了防空洞,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應該沒有危險,這該死的應該。見鄭炯神色淩厲,下屬不得不接著說出實情,“不過因為空襲和敵特破壞,暫時聯係不到夫人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