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三章 真相(1 / 3)

從醫院裏出來,站在門口,幾秒鍾後,一輛平淡無奇的黑色車子從另一側逼近開過來,停在他麵前。他打開車門坐進去,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

坐在駕駛椅上的周雲遞給他一個文件夾,五六頁紙,每張上都附著照片和詳細資料,“大部分都已經落網,是流竄犯,都有案底。本來就沒什麼好在乎了,行事才心狠手辣。那樣的殺人方法,也隻有他們才狠得下心。”

葉仲鍔翻了翻,沉聲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幫人不過是殺人的嘍。他們跟這幫人勾結,也是走投無路。公安局那邊也拿到這些資料了?”

周雲點了煙,拿在手指縫夾著,煙霧升騰起來,“昨天就送過去了。警察一直跟著他們,又打聽到他們跟著你,有不利的計劃,特地趕了過來,所以那麼巧。尊夫人沒事吧?”

葉仲鍔目光陡然柔和,說:“沒有大的問題,都是外傷。”

“萬幸啊,昨天那樣兒,看上去夠嚇人的,”周雲一邊啟動汽車,一邊說,“我還真沒想到,居然敢衝著你來。”

“魚死網破,想拉我們夫妻陪葬罷了。”葉仲鍔沉吟,淩厲的眼鋒從眼底帶過。

周雲把車鑰匙扔給他,“你車壞了,先開我的。”

進屋的時候,裏麵正在開會,十來個人的小會議室,氣氛嚴肅。會議桌上堆滿了文件,煙灰缸裏都是煙頭,與會者大都身著軍裝,神情激昂,也是,這麼些天都耗時耗力地在查這樁案子。葉仲鍔悄悄在老費旁邊坐下,聽了一會。

老費壓低聲音,跟他說:“已經在行動了,有牽扯的一個都跑不了。走私其他的也就罷了,看看這些材料,居然敢走私核材料,那數量夠他們死好幾次了。不知道是哪裏借來的膽子。”

葉仲鍔搖頭,“人為財死,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會議結束後,幾名身穿軍裝的男子過來,一一跟他握手,“葉先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配合。”

葉仲鍔這時才微笑了一下,禮貌地握回去,“都是分內之事。說到底,這案子也是安業的事,我也有不查之罪。”

來人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談著離開。

“不查之罪,沒人會追究的,”老費在一旁笑了笑,“以前我就研究過安業集團的材料,半點門道都沒摸出來。你的難處大家都知道,安業集團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交給你收拾,根基未穩,知道內部有人搞鬼,和外國勾結,也不能輕舉妄動。”

“本以為他們就走私其他的東西,也不在意,打算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找到我時,真吃驚。你說跟誰借的膽子,利益而已。”

老費單手支著頭,看了眼大屏幕,表情沉痛,“查到現在,這樁案子牽連的人太多了,攤這麼大,到時候可能也不是人人都能伏法,這個,你我都有數。對了,剛剛那個趙武招供說,曾經威脅過她,差點就動手了;不過最後李凡改變了主意,讓他收手,不然後果你自己想象。”

葉仲鍔一震,這震動卻沒有放在聲音上,“是他?”

“趙武是這麼交代的。說李凡讓他去試探,看那份文件是不是在她的手裏,如果不在,就放她走。趙武承認自己動了殺心,這個時候李凡的秘書打電話來,讓他不要為難小鍾。”

葉仲鍔定下神,變了一下坐姿,說:“她就愛管閑事。離婚前我還可以幫她收拾,離婚後我怕她再惹麻煩,我一時又顧不到。周雲再怎麼細心,也總不可能每分鍾都跟著她。幹脆斷了她的後路。不過,她還是有辦法卷到麻煩裏去。”

“也不能怪她,一個記者,有責任心,都這個毛病。”

“是,而且是骨子裏帶出來的,也許會收斂,但是改不掉,我也不希望她改,”葉仲鍔說,“什麼時候,我想見見李凡。”

“沒問題,”老費冷笑一記,“等我們找到他跟張越明再說,這兩人躲起來好幾天了,估計正準備用假護照混出國去。”

那日傍晚的,他回到醫院,進還沒坐下,就覺得房間裏氣氛不對——之璐坐在床上,垂著頭不吭聲,臉紅得好像上了胭脂。

而自己的母親劉玉滿臉山雨欲來,旁邊的田阿姨表情詭異。

見到葉仲鍔回來,劉玉就一把拉著走到外麵的僻靜地方,滿臉質問之意。劉玉雖然看起來溫和,可發起脾氣來相當厲害,葉青茂都不敢跟她交鋒。正如此刻,她盯著兒子看,說:“醫生剛剛來過,說驗血的時候之璐懷孕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懷孕?”葉仲鍔下意識地反問。

“那孩子都兩個月了,”劉玉重重“哼”了一聲,“我問你,你們都離婚半年了,孩子怎麼來的?嗯?”

葉仲鍔眉梢嘴角同時往上一揚,手心一熱,顧不得解釋,大步回到病房,在病床上坐下,抓著之璐的手,毫無征兆地開始吻她。吻夠了才鬆開,另一隻手撫上她的小腹,臉上和眼睛裏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之璐要把手從他的手心裏奪回來,可惜不成功,隻好狠狠地瞪他,“我根本不知道啊,這段時間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葉仲鍔回憶了一下,“那幾天不是安全期?”

之璐搖了搖頭,“醫生說,我精神壓力太大,安全期也未必安全了。”

聽到腳步聲臨近,葉仲鍔回頭看了一眼滿臉困惑的劉玉,數日的疲憊一掃而空,神情興奮得可以用洋洋得意來形容,“媽,孩子當然是我的。你還不知道之璐,臉皮又薄,在你麵前,哪裏好意思承認——”

“夠了,別說了。”之璐臉又是一紅,忍無可忍,打斷他的話。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劉玉忍住笑,叫上田阿姨:“我們本來就是送飯來的,晚飯在保溫杯裏,我先回去了,告訴你爸。”

他們離開後,葉仲鍔找到醫生,詳細詢問醫生有關胎兒的一切情況,發育情況如何,昨晚的上麻醉藥和她身上的傷對孩子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之璐微笑不語,他是多果斷和說一不二的一個人啊,現在忽然變得這麼嗦。

“你嫌我嗦?”葉仲鍔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低頭輕咬她的手指。其實話到最後笑意已經搶先一步出來了,“還不是擔心你和孩子。以前小心翼翼了那麼久,你還跟我分開睡,我現在知道是有道理了。”“什麼道理?”

“雙喜臨門,”葉仲鍔笑容更深,端著雞湯喂她喝,“這一兩天案子就解決了。”

之璐靜靜看著他,他笑起來的時候,一條細細的紋路從眼角蔓延到發際,以前並沒有這條線的,可見這段時間,他真的是操心。他也會老嗎?這個認知讓她覺得震驚。印象中,曾經也有過一段時間是如此。那時候他們還沒結婚,每次見麵時,每過幾分鍾就有很多電話找他,他接電話的時候麵孔凝固,但放下電話後就對她微笑,看上去完全無異。

那時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後來從他和葉青茂的談話裏才知道一點端倪。安業集團是國家控股,在他出任董事長之前,負債累累,瀕臨破產。省裏的官員在常務會議上就安業集團是否宣布破產吵得不可開交。如果宣布破產,幾十個億乃至更多的國有資產就會流失;如果不破產,又有誰能夠接手這個爛攤子?這個時候,葉青茂力排眾議,做出一個震驚世人的舉動,他說:“舉賢不避親,我推薦葉仲鍔任董事長。”

可想而知,這個舉動對他們父子倆極其重要。雖然這個決定後來被認為是明智的,但最初兩人背負的壓力比三座大山都要沉得多,某個意義上說,是一場賭博。而那段時間,自己又幹了什麼?照例我行我素,覺得他總是能成功解決事情,實在不需要自己在一旁多嘴。隻是,自己卻忽略了一件事情,再剛強的男人,也需要所愛的女人在身邊安慰。

她歪著頭,撫摸他的臉,用手指把他的五官描摹下來,“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也會累。”

葉仲鍔放下手裏的碗,兩人的麵孔挨得太近,近到隻能看清楚對方的眼睛,“我怎麼會不累?我也是人啊。之璐,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擁有的沒這麼多,甚至什麼都沒有,或者我沒出息一點,你會不會更多關心我一些?至少,關心一下我穿什麼,喜歡吃什麼,用什麼……”

之璐閃了一下眼睛,輕聲說:“我以前想,你沒遇到我之前,過得很好;有了我,還是那樣生活……我喜歡雪中送炭,不喜歡錦上添花。”空調太足,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葉仲鍔調高空調溫度,拉過被子給她蓋上,把她的雙手塞回被子裏,柔聲說:“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永遠都是雪中送炭。如果沒遇到你,我都不知道這輩子除了工作和成功,還有什麼值得我珍視。”

她哪裏還說得出話?

認識這麼久,結婚了也離婚了,情話也說了不知道多少,可之璐覺得,隻有這句最為動人的,每個字,每個停頓都有了異乎尋常的意義。

案子進展順利,殺害許惠淑和莊華的那兩人認罪,並且指正這都是李凡指使他們幹的,現在隻等著法庭量刑。

與此同時,警方的專案組各自進行著冗長的調查,隨後不久,張越明和李凡也在國際機場被抓住,此案看上去告一段落了。

雖然起初更大一部分程度是做給人看,但葉仲鍔名義上還是在被審查,沒有職務,除了時不時地配合案件的調查,在代理董事長馬燁征求意見時給出建議,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了。因此他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裏,醫生護士無不以為他們新婚燕爾。

馬燁在電話裏把幾個公司裏的情況略作彙報,問了問之璐的恢複情況,說大家都想來探病。

葉仲鍔哪裏肯答應,以醫生要求靜養為由婉拒。

馬燁比葉仲鍔大了十多歲,性格爽朗耿直,在這次重大走私案中,他是安業集團高層裏牽連最少的一個,專案組隻找他問過一次話,然後就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地回去繼續工作,暫代董事長職位。二人在工作中有相當的默契,私交甚篤,哈哈大笑,“都知道,都知道,葉總你最心疼老婆。”

葉仲鍔看著坐在病床上看書的之璐,笑得坦誠,“對,我就是心疼老婆。”

這話讓之璐猛然抬頭,對上葉仲鍔的眼睛,笑著又低了頭繼續看書。

“那等小鍾出院了我們再登門拜訪。葉總,什麼時候能回來?同誌們都很想你啊。”

忽如其來的清閑讓葉仲鍔懷念無官一身輕的時候,因此笑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看,再等半個月吧,難得有時間。”

馬燁的前一句話裏本來還帶著濃濃的玩笑之意,可下一句語氣忽然一變:“葉總,該清理的都清理得差不多了。”

葉仲鍔不答話,隻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合上手機。

之璐甚少過問他工作上的事情,抬頭發現他數日來的憂心不翼而飛,眉宇間多了一股飛揚灑脫之意,舉手投足都帶出了光芒,仿佛正立於萬人之上,她不免好奇,“老馬說什麼了?那麼高興?”

葉仲鍔吻上她的額角,“問我們什麼時候複婚呢,說第一次沒喝到喜酒,這次一定補上。”

“噢。”

隨後的一天葉仲鍔去了一次之璐目前的住處,把她的東西搬回家。路過的大學生驚奇這樣的搬家頻率,紛紛往裏看,發現半屋子都是書,驚歎地交談走過。

傍晚的時候他把她的書和衣服放回原來的地方,看到滿架的書,隻覺得舒心。雖然累,還是開車去了次城郊的別墅拿衣服。

這帶別墅區環境極好,依山傍水,掩映在一片紅色的香樟林裏,白日安靜,晚上在樓上可以聽到樹葉們颯颯私語。這棟別墅是葉仲鍔幾年前買下的,本來是準備結婚之後住,家具電器一應俱全,可之璐覺得這個地方上班太遠,她又不願意開車,因此房子就一直擱下,空了好幾年也沒住。離婚後他就一個人住在這裏,雖然條件好,可這裏在他心裏不過是個房子而已,不是家,即使住了半年,關上燈離開的時候也毫無眷念,隻想回到那個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裏。

拿車鑰匙的時候,葉仲鍔發現路燈外停了一輛白色跑車,毗鄰自己那輛車。他些微皺眉,腳步一頓。戴柳下了車,徑直朝他走過來,她神經高度緊張,或者因為光線太暗,短短的幾步路走得很是艱難,完全沒有在乎路上的小石子,腳下一崴,朝右跌倒。

葉仲鍔伸手扶住她,阻止了她摔倒的趨勢。

戴柳抓著他的衣服站穩,卻不再鬆開,緊緊抓住,在路燈下靜靜站了很久,開口說:“第一次也是這樣,在酒會上,我差點摔倒,你伸手扶住我,然後對我笑了一下,說,請小心。你根本不知道,從那時起,我就愛上你了,我想,我這輩子都在等著遇上你。一見鍾情,是不是很傻,也許你都不信,但卻是真的。”

葉仲鍔不動聲色,仿佛不經意地伸手一揮,把她的手拂開,後退一步,清楚地開口:“我信,我對之璐,我妻子,也同樣是一見鍾情。”

夜風吹過,戴柳猛然抬起眼睛,盯著他,“可是你離婚了。你答應過我,試著喜歡我。”

葉仲鍔沉聲:“應該說清楚了。我的確答應過你。離婚後,我想,愛之璐實在太累了,我想改變。這時剛剛是你出現在我麵前,試過後才知道,我做不到。哪怕她不要我,哪怕她真的跟我離婚,可我還是愛她。”

“那個晚上呢?你不可能一點都不喜歡我。如果不是那個電話——”戴柳聲音猛然抬高了八度,像是玻璃斷裂的聲音,帶著一種一碰即破的鎮定。

那晚暴雨如注,她沒辦法離開。葉仲鍔莫名地覺得心情壓抑混亂,她就在這時跟他說了很多話,說她等了他很多年,說她那麼愛他。他是男人,再怎麼冷靜克製,也總有一定的虛榮心,不可能不被這樣的話感動迷惑,下意識抱住了她。

下一秒,她吻了上來,他有一段時間的意亂情迷,旋即察覺到氣息不對,此時,手機響了。

葉仲鍔右手壓在她的肩上,感覺到掌下的肩頭痙攣般顫抖,便加大了手勁,讓她平靜下來,語氣平緩:“不會發展成你想的那樣,戴柳。即使之璐沒有打那個電話,我們也不會怎麼樣。你很出色,聰明漂亮,你身邊從來都不缺願意照顧你一輩子的男人,他們完全屬於你,例如唐東,他甚至都能為了你而幫我取證調查。請相信,我現在是以一個大哥的身份跟你談這些,愛情與付出沒有關係。的確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自己愛的人乃至結婚,如果我沒遇到鍾之璐,也會過一輩子,但是我遇到了,那就隻能是她,任何人都不行。”

出院的當天,兩人就去了民政局辦了複婚手續。工作人員對離婚後又複婚的夫妻見得太多,把結婚證遞給二人,笑容可掬,“不會來第三次了吧?”

葉仲鍔心情極好,禮貌回答:“怎麼可能還來?”

說完看向之璐,稍微一愣。她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紅色,目光卻說明她此時的失神。不過隻是一瞬,她猛然側了頭,也看他,笑意滲透到眸子裏。

葉仲鍔在她唇上印一個吻,小心地擁著她離開民政局。前一段時間她受傷,他想抱她卻不敢,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抱著都不願意放手,直到取車時才戀戀不舍地鬆開。

葉仲鍔從停車場把車開過來,看到她站在路邊樹木的陰影裏,想起他們第一次結婚前的一番談話。那時她還沒有畢業,不急著結婚,他卻等不及,遊說她的父母親戚,又在她耳邊說:“你看,我都三十了,再不結婚就會被人笑話啊,你說畢業後結婚,我可都聽你的,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她說:“可是我想先做出一點事情,結婚太早了吧。”

他馬上回答:“親愛的,你結婚後也可以做事情,我不會阻攔你,隻會支持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在家裏有絕對的話語權和自由。”

她還是為難,猶猶豫豫地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做妻子啊,我怕我做不好,也做不來。”

他說:“這也不是理由,你不會做妻子沒關係,我會做好丈夫,這就夠了。”

當時他自信滿滿地說出這句話,也認為自己能做到。可離婚之後才發現,他的丈夫一職遠遠比他做董事長失敗得多。

回家路上,他們又去了一趟超市,中午時超市人不多,之璐看到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蔬菜肉類回來,詫異,“幹嗎買這麼多?”

葉仲鍔推著購物車往收銀台走,“今天我做飯,慶祝你出院和我們第二次結婚,如何?”

之璐歪著頭看他,“撲哧”一聲笑了,“你又想學當年啊。”

雖然葉仲鍔看起來是那種風度翩翩,一輩子都不會下廚房,隻等著有人送菜上桌的人,可實際上他廚藝堪稱精湛,做出來的菜絕對的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之璐有大概一年的時間沒見到他下廚,此時看來,他切菜炒菜燉湯的技術嫻熟如初,從容自若,仿佛正站在他那間數十個平方米的辦公室,又或者是在什麼會議上,縱橫捭闔、揮斥方酋。

第一次見識到葉仲鍔的廚藝,是研二下學期開學後的那個周末,他在廚房忙進忙出,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他的廚藝,看得那時還不大會做飯的之璐目瞪口呆。

吃飯時之璐深為歎服,崇拜到五體投地,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葉仲鍔也看著她,覺得她可愛極了,解釋說,隻要在國外待過一年以上的留學生,廚藝都比得上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因為原材料太少,隻有自己創造發明新式吃法。在美國的時候,他英明神武地隻用幾樣材料就做了十來道菜,招待七八個同學吃飯。

那天葉仲鍔第一次跟她表白,他感覺自己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很足,可那三個字一出口,她居然嚇得筷子都掉了,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高難度的呆若木雞狀態。他微笑,繼續說:“你沒聽錯,鍾之璐,我正在跟你說,我愛你。”

想到以前,葉仲鍔放下筷子,身子前傾,認真地問她:“你那個時候,傻傻地問我為什麼愛你,現在還要不要再問一次?”

之璐搖頭一笑,說了句“不問了”,然後繼續專心吃菜。他蒸的芙蓉蛋相當可口,她實在不想說話。

這頓晚飯吃完,她要去洗碗,他不讓,自己去收拾了廚房;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她蜷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搭著塊薄薄的毯子,表情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摟她入懷,抓住她的手,把一枚銀色的戒指套上她右手的無名指,偏偏一臉的不動聲色,“你有沒有發現客廳的變化?”

之璐目光在牆上的大幅結婚照停了一下,“當然有發現,我視力不錯。”

葉仲鍔凝視她,緩緩說:“下雨的那天晚上我就奇怪,結婚照,我送給你的禮物,項鏈戒指都不在原來的地方。果然被你鎖在樓上的房間裏了。你都有多久沒開過那扇房門了?照片上,棋盤上都是灰。”

之璐一怔,又笑起來,“是啊。我鎖起來了。”

葉仲鍔本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另外一句:“好在都過去了。為什麼都是我問你,你都沒有想問我的事情?”

之璐在他懷裏動了動,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如果現在能說,就告訴我,不能的話,我就等著看新聞。”

“不會上新聞的,這案子也就到此為止,沒有下文了。”葉仲鍔開口,“有些底線,不能碰。”

風波之起,往往由旁枝末節而始。正如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事情的發展過程中,局勢環境都會隨之改變,暗流激蕩,牽連的人物各有升遷貶謫,甚至獲罪入獄經受牢獄之災。然而,到最後總是能消弭於無聲息間。

國內的公司有一個通病,大多數都不是優質管理製度下的產物,一個成功的企業,大部分依靠個人的絕對權威和統治地位而生存和發展。領導層管理不善,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所謂的用錯一個人,拖死一個企業,就是這麼回事。安業集團之所以瀕臨破產邊緣,的確跟前一任董事長能力欠缺管理不善密切相關,除此外,第二個重要的原因,就出自於集團內部的蛀蟲和無休止的內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