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吞天!如果你再說一個字的話,我殺了你!”那滿是殺意的聲音,自金瀾口中吐出,每一個字,都冷得如同冰魄。
金瀾的眼,陰鷙的盯著夏,他的身上,散發著無比冷冽的氣息。
夏一窒,如他所願的閉上了嘴。
從他的眸中,她看得出他是認真的。難道說,他真的在乎這個人類的女人嗎?難道說,他真的相信他懷中的這個女人可以給予他純粹的愛嗎?
風,揚起。
下一刻,金瀾抱著史萱音,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麵前。
那是——瞬移!
夏出神的望著金瀾和史萱音消失的原地。周圍嘈雜的一切,對她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
華林的手機適時的響起了,在對話了片刻之後,華林走到了夏身邊,恭謹的道,“夏小姐,總長來接您了。”
“雷斯來了嗎?”夏低頭,拍了拍裙擺上灰塵。柔滑的布料,因為剛才與龍的爭執,而有些破損。
“總長正在動物園的門口等著夏小姐。”華林道。
“是嗎?那走吧。”她說著,率先邁開步子,華林緊隨其後,而東宮沙愛則留下來,處理所有的善後事宜。畢竟剛才的騷動有點大,要堵住所有目擊者的口,還得編派個理由把這事兒給擺平下去。
一想到剛才夏小姐和那個少年的對話,東宮沙愛腦海中便有了無數種聯想,而最為肯定的則是,這個少年,似乎應該是——獸!
夏小姐口口聲聲說那個女生是少年的依憑,就她所知,那似乎是獸的主人的另一種稱呼。可是,她所知道的獸都是動物的摸樣啊,那少年卻擁有著人類的外形。
也許,XL檔案上的綠雋、白玄、鳳染也是獸吧……
那麼這些獸,到底強大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呢?東宮沙愛的心底,出現了一種恐懼,那是對未知的恐懼。
而在動物園的入口處,一輛豪華的蓮花轎車停著,車後,還跟著另外幾輛高級的黑色轎車,豪華的陣容,令得路過者紛紛側目。
雷斯?亞特坐在車內,視線卻牢牢的盯著那入口處,直到一抹倩麗的身影走入了他的視線,他的臉上才露出了一抹笑意,隻是,這笑意隨即化成了一種嚴肅的擔心。
車門打開,夏鑽進了車的後座。
雷斯把她攬入懷中,仔細的檢查著她全身上下,直到確定她沒有受什麼打傷,隻是衣服破損了幾處,嘴角有些破裂,他才放鬆下來,有些心疼的抬起手,輕輕擦過她破裂的唇角,“今天晚上,多吸取些靈異體的能量吧,這樣傷才好得快。”
“嗯。”她柔順的點點頭。
“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來這裏?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隻是被那股能量所吸引了而已。”她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感受著他那屬於人類的溫度。
“那能量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很重要,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她輕喃著,如果得到了龍的依憑身上的那能量,她的力量,才有可能全部恢複。
不想再被那種恐怖的饑餓感所包圍了,她想要變得強大,無與倫比的強大。可是,與此同時,她卻更想……
“那麼,無論你得到了什麼樣的力量,無論是生存還是毀滅,都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他輕輕的吻著她那一頭金發,“我隻想要在我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眼中看到的是你的容顏。”
那是他的愛。
是他對她的愛!
有些東西,似乎在悄悄的起著變化,盡管誰也沒說,可是卻可以鮮明的感覺得到。
自從那天從動物園回來後,史萱音就覺得,金瀾沉默了,變得少語了。當然,不光金瀾,她自己也是,她甚至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和他聊天。
即使夜晚,即使他們挨著身子睡在一起,可是她卻覺得,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米亞依隔天問她,約會如何,她隻能勉強笑笑,說很好。可是見鬼的,她真希望那天沒有去過動物園,更沒有遇見過那個叫吞天的少女。
吞天!真是奇怪的名字,和那柔弱嬌憐的外表是如此不相符。
可是,偏偏她已經遇見了那個吞天。、
偏偏她記憶力好得很,記住了那個少女那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依憑關係可以解除,以及,那沒有說完的最後一句話。
金瀾對他以前的主人……到底做過什麼呢?
為什麼當那少女要說出來的時候,金瀾會那麼的生氣,生氣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殺氣,連她都感到害怕。
紅楓樹下,她看到他靜靜的靠站在樹旁,那一片片紅黃參半的落葉灑滿了他的腳邊,就像是鋪了一層華麗的地毯。
唯美,且生疏的華麗。
仿佛他和她,是處在兩個世界中的。
像是發現了她的存在,他的頭微微揚起,視線就這樣落在了她的身上,自然而平靜,像是已經等待了很久,終於等到了她的到來。
史萱音有些尷尬的回望著金瀾,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份尷尬從何而來。在去新聞社的路上碰到他,其實是件很正常的事兒。
“一會兒新聞社要開會,你參加嗎?”她扯著話題說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了一氣,站直了身子,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跟前,“音,你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猶如深藏在心中的某個秘密被人窺破,“你怎麼會知道的?”
“你的眼神,你的行為舉止,你的尷尬,你的不自在,無一不是在像我說著,你有話要問我。”比起她的人生,他已經活了太久太久了,這樣的他,又怎麼會看不破她的那點小心思呢?
她慢慢的平複著激烈的心跳,認真道,“如果我問了,你會給我答案?”
他的眼神漆黑到沒有一絲光澤,仿佛任何的光都會被他眼底的黑暗所吞沒,“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問吧!問吧!
心底深處的聲音在如是催促著她,既然有這個機會可以問,為什麼不問呢!她不是想了解他的過去嗎?她不是想知道那個吞天未說完的那下半句話是什麼嗎?
她咬咬牙,雙手握了一下拳,像是在給自己鼓勁,“我想知道,你對你以前的主人做過些什麼,那天動物園裏,你稱為吞天的那個女人,她最後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
這個問題,在這些日子裏,一直折磨著她。
她的話,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的意外,金瀾垂下眼,望著自己垂落在身側的手,光滑、瑩潤,卻未必能有人類的溫度,“我的第一個主人,發誓會愛上我,可是在看到我原形的那一刻,瘋了;我的第二個主人,自始至終都畏懼著我,終於有一天,受不了了,自殺了;我的第三個主人,在看到我人類摸樣的第一眼,很天真的說,希望我做她的夫君,她說她愛我,無論我是什麼摸樣,她都不會害怕,她都會愛我,她至死,都說著她愛我,可是她死了,我卻還活著,她看到了我的原形,我的時間卻依舊無法和她同步;我的第四個主人,野性勃勃,她是一個小國的公主,卻想要成為女王,她一邊讓我為她爭權奪位,一邊卻又和其他男人成婚,所以我把那些和她有染的男人全部殺了,把她囚禁在一個除了我之外,誰都無法進入的地方,可是即使這樣,她依然沒辦法給我純粹的愛;我的第五個主人,她不懼怕我,可是卻也不愛我,因為她在遇到我之前,已經有了刻骨銘心所愛的人,她死後,她和她最愛的人埋在一起,我把她的骨骸挖出來,我要她至死都不能和最愛的人葬在一起。”
優雅聲音,聲線卻幾乎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隻如同在朗誦著一段無關緊要的概述。史萱音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他的黑發,因為風而微微揚起,他的眼瞳,黑沉得無邊無際,他的肌膚,有著一種白皙的透明,他的唇,淡淡如水……這樣的精致,這樣的高貴,又是這樣的讓人隻能去仰望。
為什麼,他可以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訴說著這種過去呢?難道真的隻因為,他並不是人類,而是高高在上的四神嗎?
隻是因為套著人類的軀殼,而讓她錯誤的以為,他也像人類一樣,擁有著喜怒哀樂,擁有著人類所擁有的各種情感。
可是——仿佛錯了,仿佛他和她所想的,終究是有差距的。
“你——”史萱音張了張口,卻發現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是評述他所做的那些事的對與錯嗎?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而吞天沒有說完的答案。”金瀾自嘲一笑,“你聽了之後,是可憐我呢,還是害怕我?”
他嘴角的笑,突然令她覺得刺眼無比。她不喜歡看到他這樣的笑,笑得仿佛要哭一樣。可是他的眼中,卻不曾有半滴的眼淚,“如果有一天,我……我沒辦法給你純粹的愛,我和其他人結婚生子,你會怎麼做?”這句話,幾乎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了。
“你覺得我會如何做呢?我親愛的主人。”他幽幽的反問道。
“我不知道。”
“我說過,龍是一種很自私的生物,可是我沒有說的是,龍不光自私,而且還很殘忍、這樣的我,你要愛嗎?”他至始至終都垂著眼角,視線不曾望著她。
她呐呐的張了張口,剛想說話,耳邊卻傳來了米亞依的聲音,“萱音,你和金瀾說什麼情話呢,有話去新聞社說吧,別卡過道上!”
米亞依一邊說著,一邊拖著史萱音朝著新聞社走去。
金瀾靜靜的佇立在原地,眸光隻是望著自己垂落在身側的手,玉色的手指,一點點的收攏著……
他的手……她已經忘了再牽起來了。
也許在她放開的那瞬間,便忘了,再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