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到無邊無際的黑瞳,沉沉的盯著她。
“你就那麼想知道原因嗎?”他的聲音,沙啞低沉。
“因為你是我的獸!”她直視著他的目光,沒有回避。她直直的站著,脊背挺得筆直,她的眼中,清澈、無暇,有著世間最幹淨的目光。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撇開了頭。
“因為我喜歡你。”她說著,把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如此清晰明了的表達給了他。沒錯,她為他心動,為他心疼,為他糾結了半天,她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要是還摸不清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那她真的可以去撞牆了。
他一怔,手指慢慢的收緊,脖子僵硬的轉著,直至他的黑瞳中,又印滿了她的身影。她喜歡他?是他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
那苦苦哀求不到的言語,此刻卻如此清晰的從她的口中說出。
“這是人類所謂的同情嗎?”他的嘴角顫了顫,勉強才挽起了一絲弧度,他的雙手隱在身後,用力的握住拳,來令自己平靜。
他不是早就看透了人類這種生物了嗎?他不是早就明白了,人類的劣根性了嗎?那種在他看來可笑的同情心,也要被用在了他的身上嗎?
“誰對你說是同情了!”她不喜歡看他那種勉強的笑意,仿佛是一種他慣有的偽裝,“金瀾,我不是小孩,也許對你那上億年的生命來說,我成長的歲月,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可是就算隻是這些時間,也足夠讓我分明白,什麼是同情,什麼是喜歡!”
人類……會是這樣的嗎?!
他怔怔的看著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她的聲音,像空氣一般,纏繞在他的耳邊,她的言語,像清泉,一點點的傾倒進他的心中,滲入五髒六腑,然後滿得像是要溢出了什麼似的。
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告訴他,他是如此的渴望著她。
“現在是我的返生期。”金瀾沙啞的說著,手指微抬,淡金色的光芒自指尖湧了出來。力量在一點點的恢複過來,那份虛弱自他的身上一點點的褪去。隨著他那帶著金光的指尖撫過了身上的傷口時,皮肉迅速的收縮著,生長出新的肌膚,那些像是要浸透他衣衫的鮮血,以著很快的速度消失著。
僅僅隻是眨眼的功夫,他全身便已經完好如初,無論氣色還是身體,都和往日一樣。這便是神獸嗎?擁有著如此強大的治愈能力,和普通的人類是如此的不同。
“返生期是什麼?”史萱音咽咽口水,疑惑的問道。
金瀾走近她身邊,執起了她的手,她手心中,還握著那一片金鱗。被劃破了的掌心,看上去倒也有些鮮血淋漓。
他俯下身子,舌尖輕舔著她的掌心,傷痕隨著他的舔舐,消失無蹤,可是他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仔細的,慢慢的,極其輕柔的舔著她的血,直到把她掌心中的鮮血全部舔盡,才揚起了頭,“返生期是屬於我獨有的狀態,地球是我的母星,我自地球上誕生,所以和別的獸不同,在失去了依憑後,依舊可以留在地球上,隻是代價是……進入返生期。”
她靜靜的看著他,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手心很燙,而她滿腦子都是疑問,需要他來解答。
“每隔一段時間,我這副人類的身軀上就會出現若幹鱗片,當然,每次出現鱗片的位置會有所不同,但是無一例外的,必須把那些鱗片拔除,那些鱗片,就仿若在吸收著我身體中所有的能量一樣,如果不拔除的話,我的力量,甚至會連人類的形態都無法保持而直接恢複原形。”
“既然那麼痛,為什麼你還非要留在地球上呢?”她忍不住的問道,“難道留在地球上,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是很重要嗬……”他苦澀一笑,“宇宙就是如此,有著強大的法則,沒有可以憑白得到的好處,要得到任何的東西,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即使強大如他,也會害怕,怕一旦離開了地球,又需要經曆多少的歲月變遷,才會有人類召喚他呢?他的位階太高,被人類召喚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所以,即使是親手拔下自己身上的鱗片,即使那對他來說是無比的痛楚,他也要去做。
隻為了可以在人類中,再次的尋找到可以令他臣服的依憑,可以令他有所期待的主人。
“那麼既然你現在有了我成為你的依憑,你就不需要什麼返生期了,你可以把返生期結束啊,這樣就不用再經曆這種疼痛了!”她突然想到了這點,急急的說道。
金瀾慢慢的搖了搖頭,張開雙臂,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中。像是天生契合一般,他和她的相擁,是那麼的自然。
“返生期是不可以結束的,想要讓它停止的方法隻有一種。”他的頭輕輕的壓在了她的肩窩處,天鵝絨般的聲音回響在這邊靜靜的空間裏。
“什麼方法?”她聞著他懷抱裏的氣息,才發現,原來她竟然在期待著他的擁抱。
“人類純粹的愛……當我得到了這份愛的時候,返生期便會停止。”
純粹的愛?她楞了楞,隻有這樣,才可以讓他不用再承受那種痛苦嗎?
“而我,會和你的時間同步,會與你一起在地球上繁衍著屬於我們的後代。”他的聲音,繼續纏繞在她耳邊。
“繁……繁衍後代……”她突然結巴了起來,這話,她怎麼聽著有點像是動物世界裏主持人最常說的幾個詞中的一個啊!
“我是獸,自然會想要和自己最心愛的人類交配,繁衍後代了。”他的頭摩擦著她的秀發,他的脖頸,和她的脖頸相互交疊盤繞,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曖昧和依戀。
“交……交配?!”這一次,不止結巴,可憐她這張厚臉皮,都紅透了。好吧,她換成人類的詞彙,那應該就是MAKE LOVE了,不過,這到時候他該是人還是龍啊?一想到此,史萱音的腦門上便一排黑線。
“音,再對我說一次,你喜歡我。”他的唇貼上了她小小的耳垂。
這種話,哪好意思一次次說啊!史萱音翻翻白眼,想瞪金瀾,可人家正把臉埋在她肩膀上呢,想瞪都瞪不著。
“音,我想聽。”
她歎了一氣,“最多再說一遍,不多說了啊!”
“好。”
“金瀾,我喜歡你。”哎,想想在大海深處進行這樣表白的,全世界古往今來,估計她就算不是第一個,但也絕對是那少數幾個之一了。
“嗯,夠了,至少——目前夠了。”他抱著她,扣得越發得緊了。
他知道,她既然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她喜歡他,僅僅隻是喜歡,就已經讓他無比的愉悅了,已經讓他心甘情願的,想要把一切,都奉獻到她的手中……
終於,這頭,史萱音和金瀾的男女朋友關係算是落實了,而那頭,米亞依興致勃勃的拉著史萱音,籌謀著今年的校園祭,新聞社該搞點什麼活動以吸引大家,順便賺取足夠多的錢來作為以後新聞社發展的社團經費。
“萱音,你覺得校園祭,咱們新聞社弄個臨時咖啡屋怎麼樣?”米亞依把趁著上大課的時候,拉著史萱音坐到了最末排的座位上。
“咖啡屋?賣咖啡嗎?”史萱音想了想問道。
“當然是賣咖啡了,當然,也可以順便賣點小糕點,小糖果什麼的。”米亞依回答道,同時抽出了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紙上畫著咖啡屋大概的結構布置。
史萱音看得目瞪口呆,“亞依,真難得,你居然會那麼主動的想著新聞社。”簡直是千古難遇啊!
“那是,我怎麼說也是新聞社的一員,自然也要為新聞社多做一些貢獻了!”她拍著胸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史萱音嘴角狂抽,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死黨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偉大的情操?!
“隻不過在校園祭那天辦咖啡屋,你覺得會有生意嗎?”史萱音想了想道。
“生意絕對不成問題,隻要白玄和金瀾出馬的話,我們收錢還不收到手軟啊!”
“呃……”她突然有了一種毛毛的感覺。
“我們的咖啡屋,就叫美男咖啡屋,所有新聞社人員,一律做男裝打扮!”米亞依雙手合十,一臉向往的說著。
史萱音托著下巴的手肘一滑,下顎差點就磕在了桌腳上。她就知道,米亞依這家夥,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要為新聞社做“貢獻”。
“亞依,你是不是漫畫和韓劇看多了啊!”居然想出這麼個點子。
“不好嗎?依照金瀾和白玄在學校裏的受歡迎程度,這個點子穩賺不賠啦!”
“你覺得他們兩個會同意你的點子?”讓兩隻神獸去賣咖啡,估計她願意,他們也不會答應。
“呃……”米亞依猶豫了一下,“隻是讓他們稍微出賣一下姿色,應該不至於不同意吧。”
史萱音撇撇嘴,以表示不同意對方的這一觀點。
米亞依一下子泄氣似的趴在了桌上,隻是沒一會兒,她有重新振作,“對了,隻要你和北北去當說客的話,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說客?”她的嘴角是抽了又抽。
“萱音,你想想,到時候有無數的女生們擠進我們新聞社的咖啡廳,她們爭著購買咖啡、點心和糖果,短短幾天的校園祭裏,我們的收入,足可以讓新聞社在後一年裏過得十分的滋潤,什麼社團經費,根本就不用愁了。”米亞依開始在好友的耳邊勾畫著美好的藍圖。
咕嚕!
史萱音吞咽了下口水,全部的注意力,被那社團經費所吸引。
“隻要你小小的動一下嘴皮子,應該不至於太難的,你想想,如果金瀾穿上了你媽設計的那些王子服,會有多吸引人。”
唔……王子的服裝嗎?他的氣質,倒確實很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如果他真的穿上童話中王子的衣服,白色的衣領,配著他那頭長長的黑發,還有他那種高深莫測的微笑,想想,的確是蠻養眼的,不過——“我老媽的設計?”她一驚。
米亞依趕緊笑著解釋,“我和伯母商量過了,伯母很願意免費提供她設計的服裝哎,說是這樣也為她的店鋪打下廣告。”
史萱音小聲的哀嚎了一下,基本上,亞依和她老媽湊在一起,準沒什麼好事。
“你之前不是還有金瀾的采訪稿麼要作為社刊的主題麼,正好和這次的咖啡店聯係在一起,多棒的題材啊!”米亞依一個勁兒的說道。
唔,的確是很棒!賣社刊又能賺一筆,又為咖啡屋起了宣傳作用。史萱音認同的點點頭,“可是金瀾根本就……“
“喂,萱音,你不會置新聞社的‘前途’不顧吧!”米亞依斜眼瞅啊瞅的。
“……”她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