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停車場,於邵邊從那計程車後車廂裏拿出他的自行車,邊對平安說:“我就知道老雪一定會把我的代步工具回收的。”
“你這要回去了嗎?”平安有點不舍的說。
聽出她話裏道別的味道,於邵扶著自行車對她說:“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沒理由再麻煩你了吧。”
“我以為經過昨天,我們至少已經是朋友了呢,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或者是你有更想去的地方?”
“我哪還有想去的地方。這事已經算是解決了,但我反而有種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平安語氣淡淡地說。
“之前不是問過你,要不要來我們學校讀書的?那你現在考慮一下這個怎麼樣?但在做決定之前,你先住我那裏好不好?”
“對我而言,有個地方落腳當然是好,但真的不會麻煩到你嗎?”
“不會,我那有三個房間,一個人根本就睡不完。而且一個人在空空的房間裏有時會很怕的,有你在我就不怕。”
“你也有怕的事?”平安完全不相信的說。
“當然。而且現在最怕的是你又一聲不吭的走掉。”
“我隻是不想連累到你。”
“以前的事呢,過去了就算了。但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子,答應我可以嗎?”
“好。”
“那我就當作你答應到我家去住嘍。”
“我什麼時候答應的?”平安詫異地說。
“剛才。”
“胡說八道。”
“那你現在答應我也行。”
“什麼道理?”
“沒有道理,隻是我希望。”於邵收起平時那玩世不恭的神情,真心地說,“這隻是我的希望。隻要想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不知道一個人在做些什麼危險的事,我就覺得很害怕。所以在你決定要做什麼之前,答應我好嗎?”
於邵的聲音中有一種蠱惑的味道,平安不自覺就說:“好。”
“那上車吧,我們回家了。”於邵高興地說。
回家……其實這才是最蠱惑她的兩個字,是她從來沒說出過口的一個動詞。
“平安,快起來,已經下午四點了。”於邵在她的房前敲著門說。雖然於邵這裏的確有三個房間,但一個是雜物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堆在那裏,而另一個雖然很幹淨,但實在是太幹淨了,裏麵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能住人的隻有於邵自己的房間了。在於邵的強烈要求下,平安今天先在那裏睡一下,他自己睡客廳裏的沙發。
“我在這。”平安從廚房走出來對一臉睡眼朦朧的於邵說。
“你起來了,這麼早?”
“你剛才不是才說已經下午四點了嗎?”平安笑著說,“我已經買好飯盒了,你洗洗過來吃吧。”
“你還出去了,我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跟子瑤很像啊?”
“哪裏像啦,一點都不像!”
“睡覺的時候。你說過的……”
還沒睡醒的於邵笨笨地接下去說:“睡得像死豬……”
“好了,豬快過來吃飯吧。”平安好笑地說。
“怎麼感覺睡醒後覺得你開朗了很多?我不會還沒睡醒吧?”於邵捏捏自己臉說。
“你已經睡醒了。如果你覺得我有點變了,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有了決定的緣故。在睡覺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既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那就按照自己一直想的去做吧。總不能一直讓你擔心了。”
“那你的決定是?”
“我們一邊吃,一邊說好不好?我有點餓了。”
“好,你先去廚房等我一會就好。”於邵看著平安堅強的背影,心裏都對她有點佩服了。在那種無所依歸的情況下,那麼短的時間內可以做出一個選擇真的是很了不起。隻是希望她不要走得太快,免得他追不上了。於邵突然有點擔心起來。
“你怎麼還愣在那裏?”平安回過頭來,見於邵隻是呆呆地望著她,已經不知道神遊到哪去了。
“哦,我這就去洗洗。嗬嗬……”他以一串傻笑掩飾著走進了盥洗室。
平安看著於邵走出她的視野,她也走進了廚房,把買來的兩個飯分放好,就坐在椅子上等著於邵出來。聽著盥洗室的水聲,平安覺得現在的情況真的很奇妙。如果從那個雨天的相遇開始,她和於邵不過是認識了三天,其中還有兩天她是昏睡著的,但他們現在的相處卻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樣自然。她明明不是那種會說話的人,但跟他在一起時,嘴巴會不自覺地向兩邊扯,話也會多起來。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而且他的朋友,子瑤和子棋也有相同的氣息。看來真的是物以類聚,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分子……
“平安?”於邵走進廚房,就看到平安定定看著麵前的飯盒不知道在想什麼。
“啊。你來了。”平安從漫想中回過神來說。
“嗯。看來我們都有點愛發呆啊。”於邵坐在她對麵說。
“在精神放鬆的時候。”
“也是。如果在‘工作’的時候發呆,我估計下一輩子都在監獄裏過了。”於邵笑笑說。
“其實,你為什麼要成為義貓呢?”平安好奇地問。
“為什麼這樣問?對自己的決定沒信心,所以想先聽一下我的經驗嗎?”
“一方麵是。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很想了解你們,你們昨天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我卻對你們很不了解,也不知道應該為你們做些什麼事情。”
“那好吧,我先說我們的事。但之後,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決定,還有你和孟昀的約定都告訴我。可以嗎?”
平安想了許久說:“那個約定,我想再過幾天再跟你說。可以嗎?”
“嗯,好吧。”於邵說道:“那現在我們像昨天那樣,一邊吃一邊聊吧。雖然聽說這對胃不好,但我卻覺得這樣吃起飯來沒那麼枯燥無味。”
“好。”平安說。
但於邵卻沒有動他的飯盒,隻是認真的看著平安問:“你覺得我們做的是錯事嗎?”
“那倒不覺得,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選這樣做?不會害怕嗎?會開心嗎?”
聽到平安的回答,於邵才打開飯盒吃了口飯,想了想才說:“會害怕,但沒所謂開不開心。”
“那為什麼還……”
“我覺得我正在做著我應該做,而且我想做的事。我剛才說我不會開心,那是因為我覺得偷東西本身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是,我們很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這樣的事。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叫‘義貓’嗎?”
“聽說是因為你們會把所偷到的東西變賣後損到一些慈善機構去。行為類似於我們古代劫富濟貧,而你們在行動時又習慣帶著黑貓的麵具,所以就叫你們做‘義貓’了。”
“說得沒錯。但你沒說到重點,把我們叫‘義貓’的,不是我們自己,而是那些在猜測我們身份的人。我們隻是叫自己做‘夜貓子’,或者‘貓’,因為一般都是在晚上行動。什麼義不義,我們都沒想過,我們隻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而已。別人怎麼想,我們管不著。把偷來的東西換成金錢用來做善事可以抵消一開始的罪惡嗎?”於邵頓了頓,然後自己說道:“不可以。我們很清楚,我們並不是所謂的正義,但是我們問心無愧。”
“那你們當初是怎麼聚在一起的?你們好像不是從小就認識的。而且‘貓’都出現那麼久了,但司徒白好像也不知道你們和他弟弟的關係。”
“我們是在遊樂園認識的,在五年前。那時候我和老雪是十一歲,小玉是十二歲,小棋是我們現在的年齡,十六歲左右。我是因為學校活動去的,小棋和老雪是一起去玩的,小玉是剛好從國外回來,自己一個人去的。把我們拉扯在一塊的是,是一個誘拐集團。”說到這裏,於邵充滿玩味的笑開了,“現在把我們拉到一起的,也是誘拐事件呢,小玉的妹妹。這到底是什麼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