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食腐者盛宴(1 / 2)

他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

但丁從回憶中醒過神來,他看著天空中仍然灼熱的太陽,眼前不禁再度浮現了三個月前那個殘陽如血的黃昏,獅心騎士和虎嘯騎士決絕折返教廷的畫麵。

三個月過去,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隨著人類世界的戰事進入膠著狀態,亂七八糟的消息不加篩選的從四麵八方傳來,一會有人說貝爾瑪爾公國首都已經被帝國攻陷,現在兩大王國已經殘酷的合並在了一起;而又有人說公國勉強抵住了帝國的攻勢,在分部教區的支持下打退了來自班圖族和帝國的入侵;還有人說教宗陛下已死,阿拉德大陸南方徹底淪陷成偽裝者的占領區的……

總之,自從他孤身一人踏上前往貝爾瑪爾的路途時,每天都有無數條這類流言傳入但丁的耳朵。經過半年的長途跋涉,他已經習慣了。

短短三個月,他已學會不再去相信耳中聽到的事情,隻相信親眼所見的一切。

一路上,到處都是燒毀的村莊和焦黑腐爛的屍體,而但丁每次經過這種地方,他都會趕走屍體上的食腐烏鴉,將他們妥善的掩埋。

世界已經如此殘酷,著也是他唯一能為這些人做的了。

幾天後,在經過數次繞遠和耽擱之後,他終於來到了德洛斯帝國和貝爾瑪爾公國的交界處。

周圍寂靜的可怕,夜晚漆黑的如同墨汁一般,除了天上不時被黑煙遮住的月光之外,周圍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附近的村落裏,一間間木屋陰森的佇立在幹裂的大地上,看不到一絲活氣。連通著公國與帝國的帝國大道上滿是雜亂的馬蹄印,但丁蹲下查看這些殘留下來的痕跡,發現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印記。

是帝國的騎兵還是公國的騎兵?

馬蹄印是向著貝爾瑪爾方向前進的,他略微一思索,認定了這批人馬應該是帝國的騎兵。

畢竟,貝爾瑪爾公國在阿拉德大陸上遠近聞名的並不是軍事實力,而是他們在繪畫、音樂、詩歌、文學和美食方麵的成就。作為他們的鄰居德洛斯帝國,雖然他們用文化荒漠來形容也不為過,但這卻使得他們全民尚武,民風彪悍,軍事實力倒是排在大陸三大王國之首。再加上他們是曾經輝煌的佩魯斯帝國後裔,所以這也更進一步的加深了他們的軍事底蘊。

所以此時在兩國邊界向貝爾瑪爾領土縱深而去的,幾乎不可能是公國的士兵。

難道說,他們是前去參戰的?

但丁皺起眉頭,他先是去周圍的空木屋裏搜刮了一些殘留的補給。由於帝國和公國之間的戰爭十分突然,這些處於兩國邊界的居民們幾乎沒有太多的時間逃離家園,所以在他們匆忙離開之後,倒是留下了一些對但丁來說很有用的東西。

一般信仰聖教的村民家中都會供奉第一代教宗米歇爾的塑像。而為了防止偽裝者滲入家中,每家每戶都會在教宗塑像前放一碗清水和一麵鏡子,鏡子是為了照出偽裝者的原形,而清水則是為了靜心定神,防止血之詛咒侵入人的意識。

單單一碗清水可能不算什麼,但這裏至少有近百戶人家,但丁找來一個還算完整的木桶,將收集到的清水全部倒進了木桶裏麵。隨後,他仔細而認真的將桶裏的清水塗抹在他暗黃發黑的白色神袍上,沾濕了神袍上的每一寸布料。

他默念著聖教禱文,緊接著,清水迅速蒸發,而汙濁的白袍也隨著清水的蒸發逐漸回歸了白色。

供奉聖教的清水可以算是十分稀薄的聖水,聖水積少成多,再加上聖職者的聖力禱文,有著一定驅逐詛咒,凝神守元的功效。

“禱文還有作用,看來我仍然算是個半調子聖職者嗎……”

他苦笑一聲,將手套放進了剩餘的聖水中。幾分鍾後,清水被手套盡數吸收。在月色的照拂下,它原本有些暗淡的光芒依稀恢複了一些。

“就先這樣吧……”

但丁把手套從幹燥的木桶中抽出,就連水桶內壁上殘留的水珠都被手套吸的一幹二淨。他又在民房中找了一些還能吃的東西,然後就繼續踏上了前往貝爾瑪爾的路途。

但這次還沒有等他走上多久,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原本應該比白天涼爽的夜晚,此時竟然慢慢再度浮上了一絲灼熱。

隨後他的鼻子一動,依稀聞到了從風聲中傳來的微弱血腥味。

“血腥味?”

但丁心頭一驚,他想起在帝國大道上看到的那些馬蹄印,心念電轉:“難道前方是貝爾瑪爾和帝國的戰場?”

想到這裏,他拔足飛奔,當他翻過兩座並不算高的小山包之後,他看到了那片戰場。

不,這裏已經不再是戰場了。

這裏看上去在幾個小時前剛剛經曆過一場大火。山丘下的平原殘餘著點點火星,一群又一群黑色的大烏鴉在天空盤旋,它們不時的從天空飛下,啄食著死人和死馬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