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卻皺著眉頭,問道:“西夏兵馬狼狽逃散?”
“是!”那探子躬身道。
“這不對啊!”韓琦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麼?這裏頭有詐?”範仲淹見韓琦這麼一說,剛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
韓琦點了點頭道:“據說此次西夏有十萬大軍,隻打了一仗,死傷百人,怎會如此一敗塗地?”說著疾聲囑咐那探子道:“你快去通知任福,讓他小心防備敵軍奸計,不要乘勝追擊,免得中了圈套!”
安心等人在一旁聽得也眉頭打結,西夏根本不是這麼弱的,上回三川口戰役便能瞧出來了,他們一定是在故意示弱,好降低大宋將領的防備之心,稍有不慎,大宋兵馬就可能反被打得潰敗。
眼見探子回去複命了,範仲淹勸道:“現下繼續等著戰報吧,大抵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但願如此!”韓琦仰天長歎。
安心搖搖頭,乘著空兒將要增強延州城防的計劃與範仲淹說了,他聽了倒也大為歡喜,緊趕著上報朝廷,催發銀兩物資。
提心吊膽了幾日,終於又有探子前來稟報了。
這天範仲淹、韓琦正在與安心等人研究城防的具體事宜,就見門外衝進來兩個探子,嘶啞著聲道:“稟報兩位大人,先鋒官桑懌率領大軍乘勝追擊西夏敗兵,任將軍也率領主力軍隨即趕去,屯軍好水川,但——”
“但什麼?媽的,你就不能一定將話說完嗎?”韓琦眼見那兩名探子麵上神色驚惶便知道大事不妙,此時見他們說了一半,急出了火,開始怒罵。
其中一名探子急忙接上道:“任將軍全力追擊西夏兵馬,到達龍竿城時,西夏兵馬竟傾巢而出,從六盤山中衝了出來。我方兵馬中了西夏的埋伏。大軍尚未排列成陣形,西夏騎兵便發起衝擊,西夏另一支伏軍從六盤山背後發動進攻,我軍腹背受敵,完全為西夏兵馬所包圍。”
“混蛋!前幾****是怎麼說的?叫任福不要追擊西夏兵馬,他為什麼不聽!”韓琦聽完這一番話,氣得胡子直翹,恨不得現下就在任福眼前,給他兩個大耳刮子!
“任將軍說無妨——說西夏大軍已經潰敗,我軍人數又占了優勢,如若乘勝追擊,便可大勝——”那探子喃喃解釋道。
“蠢材!真是一群蠢材!打仗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麼?怎麼不用點腦子!”韓琦暴跳如雷。
“你先別急。”範仲淹勸道,轉頭又問:“那現下我軍兵馬如何了?”
“任將軍親自率領大軍奮力殺敵,身受十餘處箭傷,但仍堅持著指揮,前方將士們勸任將軍逃命,但他不肯,說身為大將,作戰失利,當以身報國。最後——”那探子說著,喉頭有些哽咽起來,道:“最後任將軍被砍斷喉嚨而死,我軍幾乎全軍覆沒——”
“什麼!”範仲淹震驚了,腳上一軟,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幾乎癱成一堆爛泥,嘴裏喃喃道:“恥辱!恥辱啊!”
韓琦更是悲慘,喉頭一甜,竟當場嘔出一口血來!就因指揮不當,輕敵大易,這數十萬大軍又被李元昊給殲滅了!讓他如何去麵對這些邊防的將士們,如何麵對滿朝文武與皇上!
這裏正亂著,門外直闖進來一個帶著幾位隨從的官員,望著範仲淹與韓琦連連冷笑道:“好啊!不與本官商議便私自調動大軍前去截擊西夏兵馬,現下好了,幾乎全軍覆沒,這罪責,你們哪個來擔?本官立刻就要上報朝廷,此次事情重大,我也保不住你們了!”
“夏大人,派兵之時我找你商議過的,你叫我自己看著辦,怎麼——”韓琦隻覺心灰意冷,這夏竦此時偏又落井下石,真是個小人!
“夏大人,罪責自然由我等來擔,不勞你操心!”範仲淹一身正氣又上來了,直直望著夏竦開口道:“但李元昊的大軍隻怕沒這麼容易撤離,你最好早做防備!”夏竦幾次三番與他為難,還極力貶損朋黨之論,範仲淹雖然也討厭夏竦這等小人,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這不僅僅是私人恩怨,還關係到大宋江山的安定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