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傲夾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吃了,瞧見安心那坐立不安的模樣,便笑道:“想去就去吧!”
“怎麼去啊!”安心抱怨道,眼神一抬,卻發現江傲的眼,直直盯在桌旁放著的那袋苞穀粒上,頓時一怔,隨即又笑道:“你真是太邪惡了!這泡過了海水的——我怎麼好意思——”說著,使勁咽了咽唾沫,咳了兩聲提聲叫道:“小二!小二!”
“來了來了!客倌有何吩咐?”那夥計腿腳也真是夠利索的,起碼不比當年的慕容修慢。
“我想借灶房一用,如何?”安心笑吟吟問道。
那夥計撓了撓頭為難道:“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吧——客倌若是有什麼需要做的,吩咐小的一聲,讓廚子做去便是,何必要親自下廚呢——”每家酒樓的廚房都是閑人止步的禁地,為了避免自家大廚的絕活被人偷偷學了去。安心的這個要求,是沒法滿足她的。
“讓你們廚子出來,我進去不就行了?他不放心讓我看,我還不放心他在一旁瞪著眼瞧呢!”安心不滿道。其實這個規矩當初還是她自己定下的,此時卻開始假裝健忘起來。
“這也不行哪,您看看這店裏這麼多客人,都緊趕著要上菜,把廚子趕了出來,誰做菜啊?”夥計忙著勸說安心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
“讓他們等一等不就好了!要不,我就勉為其難地讓你們廚子在一旁看著,怎麼樣?你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安心站起身來,眼神怪異地望著那袋苞穀粒——泡了海水,早都該丟棄的。但在這個年代裏,玉米可是件稀罕物,這一大袋,即便賣出黃金的價,安心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纏著江傲曬幹又帶上了岸,想找個地方試種種,也許還能生根發芽,不過現在嘛,也許要先填進某人的肚皮了。
“客倌,這件事情小的實在是沒法子做主,還請見諒。”夥計見安心霸道話兒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簡直都快要崩潰了,見過臉皮厚的,可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呀!
“嗯。去將你們掌櫃的叫來。”安心從衣袖裏慢條斯理地摸出一塊通身玄碧的令牌,往桌上輕輕一撂。她早都瞄見掌櫃的在一旁注意著這裏的動靜了。此時見安心取出慕容家的印記玄冰令,連忙趕將上來。
“姑娘——”那掌櫃的正想開口探詢,但剛抬起頭來便望見安心微皺了皺眉,眼裏放射出震攝的光芒,頓時改口道:“東家!”這個女人,花容月貌,卻與溫文淑雅搭不上邊。雖然慕容浩囑咐過他手執玄冰令的便是現下這些店鋪子的東家,可先前這掌櫃的卻還未將她放在眼裏,此時被那冷冽冽的目光一掃,才微微打了個哆嗦,收斂了心神。
江傲好笑地看著那個夥計在旁將眼睛瞪得老大,眼神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駭——這個女人竟然是東家!江傲輕輕搖了搖頭,安心又拿著別人送她的東西四處招搖了,這一副凜然的表情,支持不了多久便又要打回原形。
果然,安心見掌櫃的一句“東家”叫出了口,即刻驅走了臉上有如寒冰般的表情,轉而成為豔陽高照了,笑吟吟開口道:“我要用用灶房。”
“東家請便!”這掌櫃的倒是慕容修訓練出來的好人才,語氣溫文和藹卻又不卑不亢。
安心笑著點了點頭,揮揮手道:“你忙你的去,這裏沒你什麼事了。”眼見著掌櫃的退下,這才與江傲拎著那袋苞穀粒進廚下去了。
也不知他倆在裏麵折騰了多久,直到一縷濃濃的奶油甜香從廚下透出來時,酒樓中的客人這才好奇地相互打聽起這是什麼氣味,竟如此令人感覺舒坦好聞。就連坐在窗邊自顧自吃菜閑話的司馬父子,都忍不住輕輕抽動了幾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