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京那夜(1 / 1)

那一天,二〇一五年的某一天。芒的內心其實從沒向往過它,隻是從小聽著它就長大,這次走上北京的路程卻源於我去過一次廣西。去了廣西,會讓你去到北京,這是什麼邏輯,這是發生在芒身上的邏輯。

不管去到哪裏,人躲避不了或與熟人或與陌生人的交叉,因為在這個過程,我們遇見自己。

那一夜,在北京。芒僅用自己這個“生存工具”,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嗅覺去識別,開始了北京的探險時間。

當失去了一切被動接受訊息的渠道,人就隻剩下內心這個導航儀,芒也不例外。尋思著明天就要離開北京,今天芒最想去的到底是哪裏?其實答案提早已經寫在了“快記本”(Flashnotes)---在北京式地鐵裏,聞聲不動的環境充斥了整個都市的各種元素,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屬於自己感興趣的“部落”。芒的觀察結果,讓她找到了“部落”---《參孫與達麗拉》(SAMSONETDALILA),一部歌劇。沒有故宮,沒有天安門,沒有好漢和北京烤鴨,芒似乎隻對未知的事物有探索精神。

有了地鐵裏宣傳海報的投射,在北京的那夜,她確立了自己的行程---國家大劇院。因為去了國家大劇院,才讓芒在浩渺的時空之中,遇見了屬於我的“陌生人演出”。

她出現在離芒視線百米遠的位置,遠遠看去她的身上四周圍散發著自己的“空間環”,不是平麵看上去能一眼看盡的女性。一頭已不顯黑的長發灰白均勻,絲絲發線經心梳理整潔地盤成小髻收藏在腦後,微頷的臉蛋顯露出細致無邪的神態,好似歲月侵蝕了她的外表卻沒有吞噬掉她初始的恪守。再細打量,看到她的衣著自成一風,沒有可以複製的版本,灰衣白衫長裙軟鞋,這些無不是她自己的“自我介紹”。在這幾十秒的時間裏,芒看到了她隻為芒準備的“演出”,歲月的淘沙讓她成為了一件作品值得欣賞和品讀。她一動不動,芒也駐足原地。時空中有了某些磁場的聯係,芒徐徐走向了她,以一種近乎不唐突及冒昧的語氣跟她輕聲道問,同時感受她的語氣和神態。說話時候的她輕盈舒適,一如百米視線裏出現時那般,她的確擁有屬於自己的內在世界。---和芒一樣,她也是自己一個人來看演出。

言談中,她告訴芒,她有穩定的家庭,有成人的女兒,自己從事工商管理碩士專業的教師工作,歌劇是她的私人愛好。她會時常自己單獨出來看演出,而且非常自然的接受這一點,她的理由是不管丈夫或是子女,他們有自己的世界,如果親人和朋友沒有和自己達成一致,正好是自己延伸的空間。生活裏有很多獨立完成的事,即使是有了家庭和後代,也不代表自己依附在這些之上而沒有了完整獨到的自己。---她的人生觀與她外在帶給人的“空間”形成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互相聊天的過程中,她偶然會說出自己對戲劇的看法,她深感上海這個都市演出市場的繁榮,並報以欣賞和偏愛的態度,相比之下,似乎北京的藝術市場在她長年累月的接觸下已然沒有了多少一個新環境所能給她帶來的熱情。

短短幾分鍾相聚又分別的過程,是一個陌生人從無言到有聲,從感官到內心的傾情獻演,在芒獨自的北京一夜中,由上天導演,時間和地理空間為道具,芒的眼睛為攝像機記錄了人生中幾千萬分之一時長的這場“演出”。

Ps:在後來看演出時身邊坐一上海來北京差旅的中年人,他說到的北京演出水準是另一番風味,和芒這外來客有異曲同工之處,認為因為是在北京這座國家的首都和門戶,所以國家大劇院的演出無疑代表了全國的最高水平。通過與灰衣女教師的對比,難道這就是坊間街巷所說的“飯自鄰家香”的尋常人內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