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救主(1 / 2)

氏月國,寧王府。

郡蘭閣內,一群身著一色青裝的小丫鬟們神色匆忙地進進出出。院門口,一位紅衣女子麵露焦急之色,雙手緊緊攪著紗裙,踮腳不住地向回廊深處張望。

終是耐不住了,紅衣少女一把拉過眼前閃過的一個綠色身影,下令道:“你且再去催催,太醫何時才到能府?”說著從衣袋裏翻出得來不易的一錠碎銀子塞入後者手中。

“是,是。”小丫鬟急忙點頭,把懷中的木盆塞給另一綠衣小婢,滿眼欣喜地接過銀子,也顧不得行禮便跑遠了。

紅衣少女秀眉緊鎖,烏黑的眼珠子在長廊和院內來回巡視。蘭郡主命在旦夕,整個王府已是亂作一團,為何而亂,她心知肚明。不為郡主隨時有性命之憂,也不為王府破落而即將被遣散離開,反而,這群小丫鬟是樂於見到這樣的一刻的罷。

氏月國國富民強,神州大陸唯有北方的濯日國能與之抗衡,幾年來兩國戰亂不斷,實力不分上下,倒是苦了兩國邊境的百姓,濯日國國主終於打算在近日派使者前來議和,出於誠意,三皇子封啟雲將會親自承約前來,獻上濯日國君示好的貢品,從遙遙北方日夜兼程南下,估期在一個月後抵達氏月國。

而就在三日前,郡主林靜蘭於寧王府閨房內懸梁自盡。

本該是能顛覆整個皇族的大事,此刻卻無人問津。怪隻怪,寧王府是最不受當今聖上看重的,加上郡主平日囂張跋扈慣了,甚至都敢在天子頭上動土。此次郡主一意孤行,自食其果,怕是皇上也樂得清閑了吧?

寧王府表麵看來與其他王府並無差別,亭台樓閣,景致秀美,侍婢奴仆亦屬上乘,名副其實的親王府邸。可隻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光有這華美的外在表現,依然掩蓋不了已然破敗的事實。國庫充裕,單單寧王府無皇室補貼,入不敷出,為了節省開支,王府內的侍奉奴仆都不知遣散了多少,每每說起這事,曾在王府當過差的奴仆無不咒罵這個不識好歹的年幼郡主,流言一時間傳遍了整個皇室,沒有奉銀,請太醫也愈加困難。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作為當今聖上親皇叔的寧王還在世,王妃段氏沒有積勞成疾尾隨而去,寧王府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蘭郡主生父是皇朝開國功臣——大將軍林展,先皇在位時將軍因公殉職,將軍夫人封氏產期聞得噩耗,生下女兒便撒手西去,可憐幼女無辜,先皇便將她賜予有隱疾的寧王為女。

郡主林靜蘭即使並非皇室正統血脈,可好歹也是太上皇金口賜封的郡主,老年得女的寧王和王妃自是萬分珍愛,自小養尊處優,慣的性格如此,亦不是小郡主的過錯。且她是此時寧王府唯一的主子,若是就這麼香消玉損了,自己又怎對得起寧王的臨終遺言?

紅衣女子越想越一身冷汗,急忙提起裙擺向內堂跑去。

屏風遮擋著的閨房內,鋪上躺著的少女麵無血色,嘴唇煞白,細眉微微蹙起,麵帶苦色,頸部有一道淡紫紅勒痕,在她細嫩的雪白肌膚上卻顯得格外猙獰。

“四喜姐姐!”待看清進門來的人時,另一身著同樣紅色紗裙的少女驚喜地大呼出聲,“太醫,可是太醫到了?”

四喜為難地搖了搖頭,看了看坐於床邊正仔細替昏迷少女把脈的一身灰布衫的郎中,便行至那紅衣少女身旁,低聲問道:“五福,先生可有法子救回郡主?”

被喚作五福的小侍婢早已哭腫了眼睛,聞言也隻是搖頭。

四喜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慰道:“郡主自有福氣,王爺王妃會保佑她的,咱能做的都做了,隻能祈禱主子早日醒來。”

五福低頭又拭了幾滴淚,一張秀氣的小臉十分黯然,哽咽道:“可是,可是,郡主她已經昏迷整整兩日了,怕是,怕是……”

“掌嘴!再說這種汙穢之言,郡主若真有個好歹,我便拿你是問!”四喜臉色微怒,拔高了音調道,“莫要受了那些小蹄子影響,還不快給主子請罪!”

且不說兩個侍婢與壞脾氣的郡主關係有多融洽,畢竟是自家主子,橫豎也服侍了她整十二個年頭,雖說主仆有別,卻是一塊長大,也頗有感情了。此刻郡主命懸一線,作為最貼身的侍婢,四喜五福若不管她,恐怕再也沒有人願意和她扯上關係了。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五福雙腿一軟,噗通跪地,朝著氣若遊絲的蘭郡主連連磕頭,“郡主吉人天相,是奴婢烏鴉嘴!奴婢該打!該打!”

灰布衫郎中滿臉不耐地扭過頭來,厲聲道:“莫妨礙我診治。”

五福聞言立刻噤聲,郎中又細細念了聲:“此時除了我,還有誰願來這鬼地方。”

“是,是,先生莫急,莫急。”四喜麵上帶著討好的笑,暗裏卻捏緊了拳頭,心知他所言非虛,胸腔中一股怒火壓抑不已,尋不得發泄之地。怎能不氣呢?就連一個市井小民也沒把寧王府放在眼裏,更別說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