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打工記(1 / 3)

獨行俠的愛戀保鮮盒(璐璐)

“寒假打工怎麼樣?”

“怎麼樣?一個字:受騙上當!”

“受騙上當還一個字?”青子滿麵怪異地看我一眼,“誰讓當初我叫你和我一起幹促銷你不去的?”

“拜托,老大!”我拉著青子來到那個還剩一個小角在迎風飄蕩的寒假招聘廣告麵前,那一個小角上剛好用紅筆清楚地標示著:促銷小姐,身高一米六五以上,“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一米七五地站在那兒!”

身高,我心中永遠的痛!尤其是當你身邊還總有那麼一個一米七以上的大個子,在你的麵前晃啊晃……心裏的恨啊,真是像黃河水一樣,波濤洶湧!

“好啦,對不起,我沒看見啦,其實,個子高也不好的……”

“不好你個大鬼頭!”我憤憤地說,“起碼你不用開個櫃子都要踮腳尖,你還有機會去做那個什麼促銷小姐,我呢?你不要,給我好了,給我五厘米,快點,給我……”我有點耍賴地伸長了手到她麵前,手指還不忘晃啊晃,做出一副痞子樣。

“行了吧你,看人家脾氣好,你就得寸進尺了?你長不高,關人家屁事,找你爸媽去!”

正當青子一臉無措的時候,外麵進來的一個中等個頭、長臉長發、濃眉大眼的女生給她解了圍。這個女生叫子揚。說句實在話,我有點怕她,我隻是嘴巴毒,但她比我更厲害,她很正,人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她誰也不怕!

“好啦,我就是說說嘛!”我承認我是欺善怕惡的主兒。

子揚白了我一眼:“月月呢?”

“她剛才給我發短信,說是正堵車呢。”

“得了吧!”我打斷青子的細聲細調,“那個遲到大王,會準時來才怪!”

“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真是的!”

青子、子揚、月月還有我,是我們班有名的獨行俠,因為我們都不住校。

大學生怎麼能不住校?不住校怎麼算上過大學?我辦退宿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這麼問我。我呸!誰說大學生一定要住校?要我和老鼠、蟑螂共處一室,我寧願當我沒上過大學!

想當年大一,被學校騙著興衝衝地搬進宿舍,本來是滿懷憧憬,想象著幾個女生蒙著被窩聊天的溫馨場麵。誰料到,一個不小心,行李放到床下,壓到了耗子媽媽的家,為了表示抗議,耗子一家排著隊出來和我談判。我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抑住了含在嘴巴裏的尖叫聲。好吧,第一天,有一些紕漏是正常的,可是,在之後的一個月裏,簡直是讓我體驗到了人間地獄的滋味。我咬了一口的蘋果,隨手放在桌子上,接電話二十分鍾後,回來發現我那可愛的小蘋果上來了一些不速之客,是的,螞蟻並不可怕,可是當你看到成百上千隻的小螞蟻在你眼前密密麻麻地爬上爬下、爬左爬右,不知道你會作何感想,總之我渾身的雞皮疙瘩立刻起立向我致敬。然後是會突然從我眼前飛過的囂張蟑螂,以及要聞著別人便便味道的洗漱時間。我頭上的黑線一天一天地增加,最後簡直要變成傳說中小丸子的爺爺,在一陣冷風中,化為雕像。當然,這些是可以忍受的,但在那一個月中我才深刻地認識到,相處容易,相住難啊!什麼蒙著被子聊天,什麼親如姐妹,什麼紅著臉討論小秘密,都去見鬼吧!

也許是命中注定我要當個獨行俠,總之我和那一個宿舍的女生無法相處,既然她們五個可以,而我不行,那麼少數服從多數,我離開。就這樣,我徹底變成了一個不住校的大學生,一個快樂的獨行俠。

有的時候緣分就是這麼有趣,我們班的女生恰好被分在四個宿舍,我辦退宿的那一天,剛剛好還有三個女生和我一起,她們就是青子、子揚和月月,我們被分在四個不同的宿舍。一米七五的身高,性格卻溫柔膽小的青子,做任何事都嚴肅認真公事公辦的子揚,還有大大咧咧說起話很直的月月,我們是四個宿舍中的特異分子。於是,從那天起,我們走到了一起。一個快樂的獨行俠變成了四個快樂的獨行俠,我們都是不住校的大學女生。

啊……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忘了介紹我是誰,沒辦法,誰讓我就是這麼愛嘮叨呢?我叫劉小亞,大三的學生,學的是人力資源管理,似乎很高深,但其實……不說也罷!我長得很一般,圓臉,自然卷,全身上下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那個我最痛恨的字:矮。然後,我不承認我是胖,隻是個頭在那擺著,有一點點多餘的肉肉,總是圓圓的像個球。她們都喜歡說我可愛,可是我老哥說,康熙字典裏,可愛的意思即是醜得均勻。

至於其他的,也就沒什麼可說的,有一點點憤世嫉俗,但本著自身體積上的弱勢,常常也就是把不滿停留在口頭階段,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欺善怕惡沒本事。有點小壞心眼、有點愛說話,基本上就是普普通通大學女生一個。

正說著,上課鈴就響了,瘦高的教授老爺爺慢慢地踱步進來,看了所有在座的學生一眼,然後拿出名冊開始點名。

“今年又有他的課啊?”我和她們小聲嘀咕,“真是的,今年可要小心了!”

這個老爺爺,別看樣子慈眉善目,去年他教我們勞動法,一節考察課,他竟然在最後要我們閉卷考試,雖然結果是有驚無險,但期末考試時,著實讓我們雞飛狗跳了一陣子。

“王晨月?王晨月到了沒有?”

“啊……她堵車!”

青子剛喊完,就聽到教室外有人答道。教室門被“咚”的一聲撞開,“到!王晨月到了!”

月月,大名王晨月,圓臉,全身上下最大的特點就是:白。我常說她白得都可以反光了。

青子舉高手向她示意,月月背著她的大書包向我們走過來——她的書包大到你會覺得她是剛從撒哈拉大沙漠野營回來——橫衝直撞,乒乒乓乓地碰到不少同學的桌椅,所到之處,可以說是人仰馬翻。不過她似乎毫不在意地、直直地向我們走過來。好不容易入了座,她喃喃地嘟囔了句:“今天車上的人真多,擠死我了!”

然後隨手擼了把頭上的汗,轉過頭,一臉沒神經地大聲說:“唉,你們打工打得怎麼樣?”

那一刻,幾乎全班都聽到了她的話,老爺爺似乎隻是好脾氣地向我們這裏譴責地望了一眼,而我們三個,很一致地脫口而出:“小點聲,上課呢,老大!”

“今年又有這個老頭的課啊?還是小課,真是煩人!”月月用著不太恭敬的語氣把我們剛才的討論又重複了一遍,“唉……下節什麼課?大課小課?”

所謂大課小課,應該算是大學裏上課的特點,因為學生很多,因為老師、教室很少,因為要節約資源,所以有時候要很多班,甚至是一個係一起上同樣的課。每個學校有每個學校的特點,具體說到我們學校呢,小課就是一個班一起上課,因為一個班多為一個專業,所以你也可以說是一個專業的一起上課。而大課,就是一個係,包括很多專業的一起上。要說大課好還是小課好,真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果老師講得好,那當然是小課聽得清楚;如果是很濫的課,那顯然大課要比小課受歡迎,因為人少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覺實在是太明顯了!

“你自己沒課程表啊?還問!”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有時候還真是受不了月月大大咧咧的個性,剛才那一眼,我敢肯定,老爺爺已經暗暗地記下了我們四個,直接列為期末重點考察對象。老爺爺曆來是內心波濤洶湧,表麵風平浪靜的典型代表。

“我那天來報到的時候根本沒看見有人抄課程表,你看!”月月有些得意地拉開她的大書包,裏麵滿滿的都是書,“我今天把所有課本都帶來了!”

我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給她看,大學的課本,那可都是一本本的,貨真價實的,可以拍死人的那種,也不嫌沉。

“下節是組織行為學,和企管的一起上,在階一!”青子總是好脾氣地縱容我們的差錯和無禮,細聲細氣地把課程表讀給月月聽。

“又要和企管係一起上大課?”月月哀嚎道,“天啊……我不要!我真是受夠他們的自以為是了!”

“是嗎?你不是很喜歡看企管係的那個大帥哥嗎?”子揚聽了她的話,在一旁笑著說道。

“我那不是喜歡看!我是關注,關注!誰讓我和小亞曾經和他有過那麼特殊的一次邂逅!”

“哈……特殊?!我看終身難忘倒是真的!”

說起來,那次經曆真的有些丟臉。這都要怪月月那個家夥。一年前,也就是我們大二下半學期和企管係第一次上大課的一天,課間休息的時候,我和月月上完廁所回來,因為那個時候在網上有一首flash非常有名,叫做《交大無帥哥》。又加上因為是第一天合班上課,人還沒混熟,放眼一望,全部屬於醜男型的,於是,月月就把那首歌給改了,我們倆唱著自娛自樂:我沒有男朋友,因為xx大無帥哥,哦,一個帥哥也沒有,所以我沒有男朋友……又加上我們後麵的詞記不清了,所以就反複地、很大聲地唱著這四句,一直唱、一直唱,一直唱到座位上。

本來我們還很開心地繼續給坐在座位上的子揚、青子唱呢,但是子揚眼一翻,沒好氣地說:“行了你們倆,別站著擋道!”

我和月月反射性地一回頭,看到後麵有一個高大男生滿臉怪異地盯著我們倆看。我當時心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哇塞,這就是傳說中的帥哥嗎?緊接著第二個反應就是:完了,醜了!

那個男生,叫做陳驥維。

說起這個陳驥維,在我們學校可是大大的有名。我們學校是以文科為主,本來男生就少,多是十比三的比例,自然男生在哪都吃香得很。仔細算起來,按著這個比例,在不談戀愛不畢業的信條驅動下,一個男生平均應該有三點三的循環個女生追,再減去那些個子在根號三以下的、體重在二百斤以上的,基本上一個男生有個三四的仰慕者是很正常的事。當然,如果你長得帥、個子高、專業好、成績優秀,再加上點不苟言笑,不與其他人交往的神秘,那你在我們學校一定可以比那個什麼x4、周x倫的受歡迎。而陳驥維就是這樣的角色。

他是我們學校企管係大三的學生,跟我們同級。以前隻是聽說過企管係有這麼個帥哥,但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後來到了大二的下半學期,我們和企管係一起上大課,才有了這麼特殊的第一次交鋒。

後來,子揚跟我們說,我們進來的時候,她看到陳驥維是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的。換言之,我們唱的,他一字不差地都聽到了,所以才會用那種怪異的眼光看我們吧。我想那個時候,陳驥維的心裏一定很複雜,一是聽我們唱得可笑,二是,作為xx大的首席帥哥,聽女生唱xx大無帥哥,心裏一定很不服氣!

子揚還跟我們開玩笑似的說:“你看你們倆,四句歌詞,把我們xx大,也許是碩果僅存的一個帥哥給嚇跑了。”

說句實在話,其實,這對我們來說,真的沒什麼差別。在我們學校,追陳驥維的,明示的、暗示的,多得大概可以繞著我們學校轉上十幾圈(雖然我們學校比較小),這個什麼係的係花,那個什麼老板的女兒。總之,像我們這樣既無家世背景,又琴棋書畫皆不通的小人物,大可以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陳驥維對於我們來說,是那種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人。

一想起這些往事,倒是叫我想起另一件事。我扒開青子的身體——她那麼大的塊頭,擋住了我的視線——低下身子,這樣也剛好讓她繼續對月月報課程表,而我呢,小聲地對子揚說:“你說我要不要請那位企管的大酷哥吃飯?”

子揚低頭看了我一眼:“隨你便,反正話是你說的。”

“可是,要我主動去說嗎?”

“沒準人家已經忘了!”自揚打斷我的話,“像他那樣的人,估計你說的話,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可是,我都說了,不做個表示,我心裏好像過意不去……”

子揚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都決定了,還問我幹嗎?”

我嗬嗬傻笑兩聲:“我不是拿不定主意嘛!讓你幫我肯定一下!”

“神經!”子揚啐了我一句,就不再理我,專心地聽起課來,我們四個人中,子揚是學習最認真的一個。

我一個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提一句,不管怎麼樣,就算走走形式,我心裏也踏實了。

這件事的由來,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xx公司市場調查員……按件計費,五元/件。”沒有身高要求,沒有年級限製,沒有語言規定,“不錯……”

“怎麼?小亞想去打工嗎?”青子細聲細氣地問我,很驚訝的樣子。

“是啊!需要驚訝嗎?待著也沒事,賺點零花也不錯!”

“可是……”

“五塊錢一份,一天能掙個百八十塊的,不就是問卷調查嘛,我也去!”子揚出人意料地說。

“可是……”青子還在可是。

“到底可是什麼啊你?”我不耐煩地打斷她。

“那個……那邊有一個是找推銷小姐的,一天一百元!”青子被我一凶,話馬上說得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