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微的薄霧中。一個挺拔矯健的身影在風記後院的石榴樹下將一柄掃帚舞得到“謔謔”響。剪刀從當初自己住的小耳房時走出來,扔給古熙一柄劍。
古熙信手接過,拔出鞘來,難免失望,鄙夷道:“市井貨色!”
柳細細耳尖,從廚房裏走了出,賞了古熙一記爆栗,喝道:“好小子!這可是你娘當初花了五十兩銀子從鐵匠鋪裏打來的!老娘要你每天都給我背著!”
古熙一聽鐵匠鋪,臉色又沉下幾分。當著柳細細的麵又不好說,隻是一個勁地給剪刀使眼色。
剪刀這次沒有護著兒子,而是將古熙拉到井邊坐下。緩緩道出了他與柳細細相識的經過。
古熙聽後,慎重地將劍係在腰間,肅容道:“爹,熙兒明白了。”
剪刀微訝,問:“你明白什麼了?”
“爹當初遇見娘親的時候才十四歲。熙兒如今已十五歲了,是時候去尋我的娘子了。”古熙說得一本正經。
“嗬——”剪刀來了興趣,問道,“熙兒看上哪家女子了,說出來讓你娘親尋個媒婆去說合說合。”
“我才不要娘親說合呢。”古熙話音剛落,隻見柳細細沉著臉又出來了,心知不妙,忙改口道,“我也要學爹一樣,有用媒妁自己去尋姐姐。”
“姐姐?”柳細細和剪刀齊聲問。二人回過神來時,古熙已別著那柄市進貨色躍出了院牆。
柳細細回過神來,忙道:“你還不快去把那臭小子追回來!”
剪刀氣定神閑地道:“追他做什麼?他是去給你覓兒媳婦去了。”
柳細細氣得直跺腳,古熙口中的“姐姐”除了念禎還有誰?念禎在風記養到十三歲時,月衍禎將她領回宮中修習宮中禮儀。她純真活潑的性子果真隨了柳細細。月衍禎十分疼愛這個妹妹,想把她調教成靜月國最尊貴的公主,將來嫁一個朝中得力的青年才俊。誰也沒料到古熙小小年紀竟然對念禎動了別樣的心思。
“你知道他們是不行的……”柳細細急得不行,不停地抱怨著剪刀。古熙的武功深得剪刀真傳,翻牆入室已不在話下。她隻怕那孩子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錯事來。
“為什麼不行?”剪刀滿臉笑意,“就因為念禎比熙兒大麼?我不也叫你姐姐麼?”
柳細細白了他一眼,急道:“以前念禎叫我娘親,隻是因為她小。如今大了,可不能亂叫的。月……那位現在對我們沒什麼顧忌,保不準這事會真惹惱了他。那可就麻煩大了!”
剪刀斂去一臉嬉笑之意,正色道:“這得看念禎是不是對熙兒也一樣有情了。如果他二人情投意合,你就真忍心為了這些虛無的禮數拆開他們麼?”
柳細細默了默,覺得也是這麼個理。
剪刀又道:“若是要論禮數。當初我殺了你爺爺,你是我古家仇人之後。你說,我們還會有今天麼?”
柳細細釋然,隻是隱隱擔心月衍禎知道這事會怎麼樣。
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午飯過後,風記後院裏跳進一個人。
風淺池和雲想裳午飯後去了前院。剪刀剛放下碗,見了來人,笑道:“你也不怕人家笑話,堂堂一國之君,不走正門,盡幹些翻牆入室的勾當。”
月衍禎冷笑道:“論起翻牆入室,你古家可是家教有方。看你的古熙做的好事!”
“熙兒?”剪刀裝模作樣地道,“他做了什麼事值得你這般惱怒?”
“少給我裝!”月衍禎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大聲招呼柳細細上茶。“古熙今日一大早跑到念禎的櫳翠宮去把念禎給拐出宮去了!”
剪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溫言道:“這是件大事呢!不知熙兒是用什麼方法帶懷恩公主出宮的?用劍架在她脖子上了麼?”
“你……”月衍禎怒道,“自是念禎用她的令牌出的宮。兩人不允許侍衛跟著!念禎還對身邊隨侍的嬤嬤說要嫁給古熙!”
“這麼說,是你情我願、兩情相悅的事了?”剪刀做出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這事你以為如何辦好呢?將他們拆散得了。棒打鴛鴦這事讓你去做最好了!”
月衍禎當即沉下了臉。他完全沒有料到念禎在柳細細身邊這十三年時間竟然真的對古熙產生了男女之情。在他心裏,念禎與其說是他妹妹,不如說是他女兒。他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疼愛著。末了,卻便宜了剪刀的兒子!更何況,如果念禎真的嫁給了古熙,那他在剪刀麵前豈不是又矮了一輩?當初付鏡堂帶回那句“有悖綱常”果然一語成讖了!
“愛而不得,人生大憾事!”剪刀適時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