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從最開始加入黑巷子,人生似乎已經偏離了常軌太多,一時賭氣留下來了,那之後呢?我居然從未考慮過今後的生活,我需要生活,不止我一個人的生活,我會結婚會有孩子,我能留在這裏多久?或許該走的那個人不是淩夢姐,是我才對。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打進寫字台的麵上,透出清冷的光芒。淩夢姐外熱內冷,心門好像已經緊閉再不會對任何人敞開半分,老板讓我窺見的還有一條縫,但淩夢姐連那樣狹小的一條縫都沒有給我留下。
第二天睡晚了是必然的結果,我下樓時沐錦已經到了,店裏沒客人,她就纏在李軒身邊。格子短袖襯衫,玉藕般的手臂,齊整的劉海垂在雙眉上,看見後我露出了一個微笑。我不冷不淡地說:“早。”
李軒愣怔了片刻,然後不解地看著我,我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起來看見雙眼下一圈黑色,眼睛也腫的厲害,天熱實在是沒有那個閑情去化妝打粉底,隨便什麼樣都是可以見人的。胖子坐在靠牆的一張桌邊玩手機,我不願意在李軒和沐錦身邊多逗留,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坐到了胖子身邊。
我一直不是那種可以大膽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人,從小被寄予了太多厚望骨子裏反倒生出了難以言明的自卑,跟陌生人說話時會緊張的手不知往哪放,說話也盡量克製不惹別人不高興,說到底我隻是不敢去爭取,更何況對手是沐錦那樣陽光般明媚的女生。我沒有贏的把握,所以幹脆連爭都不去爭,因為不需要擔輸的風險。
胖子見我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手輕放在我的肩膀上,低頭輕聲地安慰我。我懶懶的不想回答,看著桌麵發呆。胖子每天都會把桌麵擦的很幹淨,即使距離上次裝修已經好幾年了,桌麵仍舊光潔如新。胖子收回了手撫在下巴上,另一隻手架在腰上,他說:“音兒,你喜歡李軒吧?”
我立馬坐直了身體,越過桌麵捂住胖子的嘴,離的這麼近,要是被李軒聽到了多難堪,更何況沐錦還在這裏。
我瞪著他說:“死胖子,你想害死我啊。”說完才收回自己的手,胖子的身體往前傾離我更近了些,朝我勾勾手指,我一臉警戒地將頭湊了過去。胖子說:“音兒,看不出來你還挺純情啊。”
我現在並沒有心情去想過多李軒的事情,淩夢姐要走了,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我說:“胖子,淩夢姐呢?”胖子抓抓頭發,臉上的為難一露無遺。我急了,再問了一句:“淩夢姐呢?”
胖子看我著急的模樣笑了出來:“淩夢姐一早起來了說今晚我們吃頓好的,這會估計正跟老板買菜呢。”
我鬆了一口氣,淩夢姐還沒走,沒走就有可能不會走。淩夢姐那麼清醒的人,不會為了沐錦的到來而離開,也不會為了一個房間而留下來,而能留下她的,就隻有老板了。
我狡黠一笑說:“胖子,想不想留下淩夢姐?”胖子一臉迷茫,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點頭。
“我聽淩夢姐話裏話外好像都覺得老板不愛她了,如果老板說出來,淩夢姐是不是就有可能留下來?”
“你確定?”胖子將信將疑地問我。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淩夢姐非走不可,那為什麼不試試呢?”
胖子臉上的表情開始出現鬆動,我拍了一下他的頭:“行了,胖子你還想什麼呀,反正隻是試一試。”
“那我們把老板灌醉玩真心話大冒險?”胖子說。真心話大冒險實在是一個很老套的遊戲,大學的時候就有很多男人借著這個機會跟喜歡的女生表白,反正遊戲而已,即使被拒絕了也不會有太多的難堪。
胖子招手把李軒和沐錦都叫了過來,我並不希望沐錦也參與到這個計劃中,但她現在是黑巷子的一份子,有知情的權利。胖子寥寥幾句話就陳述了我們的看法,李軒的眼珠不停地轉動,大概是在思考這個辦法是不是合理。沐錦右手支起下巴,神色認真,沐錦對淩夢姐的態度我還無法揣測,淩夢姐和胖子在她麵前維護我的舉動太過明顯。
“加我一個吧。”沐錦看著胖子說。胖子麵色不善地看著我,似乎希望得到我的態度。我下意識地看一眼李軒,他也剛好偏著頭看我,四目一接觸,我如同觸電般地收回了視線,怎麼覺得很久沒有與李軒這樣對視過?我真是活糊塗了。大家朝夕相處,這樣的次數肯定是很多的,一定是被我忘記了。
“你確定我們能灌得醉老板嗎?而且就算老板醉了,淩夢姐呢?”李軒適時地提出了一個疑問,沐錦看著我,應和地點點頭。
“所以啊,大家要群策群力嘛,李軒,你是怎麼看的?”胖子在桌下用膝蓋撞了我一下,我一腳踩了回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聽說如果白兌啤的話,很容易就喝醉。”沐錦看著我認真地說。我不得不承認,沐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討厭,但我更容易相信她幫忙出主意隻是為了討好李軒。
“我跟李軒都是酒缸裏泡著過完大學的,音兒也還行,小沐,你呢?”胖子說完這句話我才知道原來他跟李軒很早就認識了,至少有五年。他對沐錦的稱呼換成了小沐,小沐,哼哼,總覺得比音兒好聽。我又踩了胖子一腳,胖子想要回踩一腳,我卻及時地將腳收了回來,對他揚了揚下巴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