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1 / 2)

深秋的寒風肆虐而來,呼嘯而去,繡著“越”字的戰旗在風中獵獵翻卷。天空陰沉,低得好似要跟地麵相接,零星的小雪飄了下來,還沒有到達地麵就融化了。皇宮正門毓德門前站著烏壓壓的士兵,上萬人的隊伍中竟聽不到一絲聲響,安靜得好似不存在一般。言暖挑開馬車的簾子,看著眼前的隊伍。剛剛風徽寧做了戰前講演,年輕士兵的臉上都顯出了激越的神情。即使情緒處於亢奮之中,隊伍依然保持著高度的整齊劃一,連多餘的聲響都沒有,可知平時的訓練有多麼嚴苛。

言暖放下了簾子,靠在馬車內的軟墊上閉目養神。眼前不禁閃過風徽寧講演時的風采,人前的他風華依舊,有著讓人信服崇拜的光芒,仿佛身上的傷病都不存在一般。可是隻有她知道,他璀璨背後忍耐了多少。昨夜他還在吃藥,今天就要趕赴戰場,她想勸,卻找不到任何說辭。就是因為看得多,她才更了解王圖霸業在男人心中的位置。那不是本性更趨於平安喜樂的女人所能理解的,天下在男人心裏有著不可抵擋的誘惑。

“累了嗎?昨夜沒有休息好吧?”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啟動,風徽寧坐到了她身邊。

即使因為吃藥身上沾了藥味,卻依然掩不住他身上好聞的蓮花香氣。在他的身邊,她總是覺得安心,緊繃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你還好意思問,是誰折騰了我一晚上?”語畢,言暖就覺得哪裏不對勁,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曖昧啊?睜開眼睛瞄了風徽寧一眼,發現他微微一怔,隨即白皙的脖子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言暖大窘,她是有些嗔怪風徽寧,所以才那麼說,但這種語氣加上她簡略的話,表達出來的意思跟事實差了十萬八千裏。昨天她怕風徽寧不帶她偷偷走掉,於是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就搬到了他的寢殿,打算來個緊迫盯人,讓他沒機會甩掉她這個尾巴。用過晚膳後,她就呆在寢殿和風徽寧大眼瞪小眼。就寢時間到了,她看著風徽寧更衣,看著他上床睡著,然後也跟著上了床。她的身子剛一碰床板,就驚得某人從床上一躍而起。

昏暗的燭火中對著隻著中衣的風徽寧,言暖覺得自己像是偷偷潛入少女閨房的采花賊。怕他趁夜伺機走了,她隻能守在他身邊才覺得放心。一張床,兩床被,她不覺得有什麼不便。可是某人顯然不這麼想,在被她“嚇醒”之後,某人就開始在床上“烙餅”,翻身的頻率讓她想抓狂。整夜未睡,早上起來的時候眼底是兩片清晰的黑眼圈。

“抱歉,咳,你先休息下吧。”風徽寧不自在地低下頭,隨手拿起車內小桌上的一份戰報看了起來。昨夜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漫長的煎熬,深愛的女子就躺在自己身邊,他卻什麼也不能做,連擁抱都不敢。他現在不能允諾她未來,便不想再招惹她。她是個最重情的女子,放下的情愈多,離別的時候受的傷害也就愈大。他早晚是要離開她的,何必再多加上一段呢。

“好。”言暖依言閉上了眼睛,本就困極了,搖搖晃晃的車子更加讓人昏昏欲睡。沒過一會她就睡著了,迷蒙中四周都是暖暖的,好似回到了家鄉三月的油菜田裏。春季的風微醺,天空很藍,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雲下是金黃色的油菜花,花海包圍著她,時光溫暖靜謐。

不知怎麼會做那樣的夢,醒來之後言暖也覺奇怪,在時空修複組的時候忙得連睡覺都想著工作,她很多年沒有看過家鄉的油菜花了,怎麼會在來到異世三年之後突然夢到了那個場景?這個疑惑隻讓她想了一會就丟開手了,在車上風徽寧一直看著北周和樓蘭的戰報。那些戰報她也看過了,北周的形勢不容樂觀,失守了三個州縣之後,又在一次關鍵性的戰役中潰敗。樓蘭國太子堪頤帶兵長驅直入,所向披靡。而洛城中的常清在得知衛紹崢回國的消息之後,封鎖了城門,隻待衛紹崢出現就殺了他。

“簡直胡鬧,紹崢這樣做太冒險了。”言暖看完戰報眉頭擰了起來,誘敵深入確實是能一舉殲滅對方,不留後患,可是戰場不是在樓蘭,而是在北周,無論是對城市鄉村的破壞還是對百姓的安全來講,北周都是損失頗多。而且北周國家中心有衛熙,邊疆有慕雅楓,完全沒必要讓樓蘭如此得意。

風徽寧拿著戰報眼神有瞬間的晃動。“你是在擔心他的安危吧?”周到而細致的設想都是掩飾,她最關心的是衛紹崢的安全,怕他在戰火中有什麼閃失。她在意衛紹崢,這本就是他想看到的。可是當直麵她對那個人的愛護時,他的心竟不可抑製地嫉妒,嫉妒那個好運的男人。“放心,他不會有事。樓蘭國遠比眾人想象的要有野心,國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在各國布局了。先皇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在處理國事上卻是個合格的皇帝。隱藏在南越的樓蘭人皆被先皇以各種名義,不著痕跡地除去了。可是北周的先皇過於荒唐,導致宮中都有樓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