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你在侮辱我!(3 / 3)

幽冥一笑:“那南宮羽墨呢?”

“南宮羽墨近來倒是動作頻頻,但戒心更為加重,屬下們暫時皆無法近身。”停頓了一下,紅塵又接著說道:“屬下猜想,南宮羽墨已經知曉了凰將離在天山,並想自行救出凰將離,如此一來,我等要擒得南宮羽墨也更加容易了。”

幽冥揚眸,卻吐出令眾人驚異話語:“可本尊偏要鳳月夜知曉,他的心頭肉在本尊的手上。”

“這……尊上,一旦鳳月夜知情,必然將目標指向我天山,再者,其必加強各種戒備,令我等更難以接近他。”聞言,久離立刻站起,話語方盡,眾人紛紛附議點頭。

幽冥仍是笑著,風已停,垂落發絲遮去他帶笑眼角:“本尊倒以為此乃不費一兵一卒,生擒鳳月夜的好方法。”

此語一出,席間一片默然,心下卻各暗自盤算,照幽冥說法,分明是要將鳳月夜引入雙極殿中,這一入甕之計雖好,卻也太過冒險。

見無人出聲,幽冥站起身子,見狀,眾人亦連忙起身,冷冷的環視各處一眼,幽冥僅是抬起手輕擺了擺,知曉幽冥心意不會改變,眾人麵麵相覷也僅能會意退下,各自操辦相關事務去了。僅有南殤仍站在原地,幽冥看著他挺直的背脊,卻不明所以的笑了。

“尊上。”

“何事?”

“凰將離的極樂之毒已發作半個時辰,沒有尊上吩咐,侍者不敢妄送解藥。”

“本尊倒忘了。”幽冥挑起眉,像是真的忽略了。

“尊上,南殤大膽問一句,尊上打算如何處置凰將離。”

幽冥走了幾步,輕輕緩緩的來到南殤麵前,兩人的距離極近,但仍有風吹過的空隙:“南殤,你說呢?又或者,你希望本尊如何處置凰將離?”

“南殤逾越,還請尊上將凰將離逐出夜台。”從沒有任何幽冥口中的玩物能在夜台待上三天,凰將離是第一個,他不想冒險:“尊上……也該膩了吧。”

幽冥笑:“還是南殤懂得本尊,本尊確實膩了。”

聞言,南殤雙眼一亮:“既是如此,屬下即刻命人將凰將離送入藥人囚。”

“等等。”幽冥伸出手,冰冷長指劃過南殤的笑靨,“畢竟是鳴鳳山莊的大小姐,還是讓本尊親自去送吧。”

滿意地看見南殤笑靨又失,幽冥笑著轉身,不再說些什麼的離去。見幽冥走出大殿,侍者忙端著方熬好的解藥跟上,直至夜台之前,本以為幽冥又要接過條盤,然他卻隻是靜靜站著。

血腥味?難道……不,不可能,打消心中疑慮,卻仍是無法放心,沉思許久,他轉身取過條盤,並開口吩咐:“喚朝歌此處候令。”

見侍者退下,幽冥方才緩緩步入夜台,紅紗之後,凰將離倒臥床間,一切看似如常。幽冥放下條盤,循著血腥味走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人怵目驚心的景象。

好奇地執起凰將離的手臂,隻見其上傷勢縱橫,較深者甚至已能看見森然白骨掩映在模糊血肉之間。他想,難道是凰將離耐不得極樂之毒的折磨,因而自殘欲求解脫?但昨日發作之時,即使他刻意延遲了一個時辰才送來解藥,也不見凰將離這般行徑,細思來,隻怕該是與他昨日言及鳳月夜有關……

幽冥笑了。

看著眼前的望生園,紅塵輕歎一聲,如果可以,她著實不願踏足此地,光是想到裏麵不知有多少被開膛刨肚以供幽冥試毒的藥人,她就胃中一陣翻攪。

“紅塵,進來。”

聽著幽冥嗓音中帶笑,紅塵更重更重的歎了一聲,終是踏入房中,但地上的每個圈圈裏卻是空無一人,隻有幽冥在大桌前擺弄著那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放下高懸的心,紅塵還是第一次覺得望生園的空氣原來也能如此清新。

“屬下見過尊上……尊上!”走到幽冥身前,她正要行禮,卻驚見幽冥仰頭喝下方才加熱過的液體,她連忙上前握住幽冥的手腕,卻還是遲了一步。

“你不喜見藥人,本尊唯有以身試毒了。”

“你!”

怒上心頭,紅塵連禮節都忘記,見她表情猙獰,幽冥忍俊不住,一聲輕笑更令紅塵氣憤,甩開幽冥的手,南殤轉身便要離開。

“紅塵,此舉該當何罪?”

紅塵轉過身,隻見幽冥輕輕撫著方才被甩開的手腕。天山派規森嚴,莫要說是舉止衝突,單是言語冒犯尊上便是動軋數十鞭以上的刑責,上回素青不過稍逆其意便是五十鞭,她今日舉動怕是百鞭也不為過,於是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屬下這就到刑隸堂去。”

幽冥笑道:“你何時同素青學得一般模樣?”

紅塵沒有說話,幽冥也不在意,隻朝著她微招了招手,複又低下頭去磨那缽中不知什麼物事:“那原就是配給本尊自身服用的,隻不是是否奏效?”

分明是一個問題,幽冥說得那般雲淡風輕,紅塵反不知如何接話。她與朝歌及訴求不同,自小便無耐性在這方麵上,雖能治些尋常外傷,藥毒還真是一竅不通,但幽冥便就隨著她去,隻說這樣倒也有趣,於是她竟成了天山唯一特例。

“好了,本尊不過與你玩笑而已。”

紅塵幹笑兩聲,真是好難笑的玩笑!

“如何?”

“不好笑。”

聞言,幽冥仍是笑,紅塵卻將幽冥眼神中的一絲不耐看得清楚分明,於是她抬起手中紙張遮住自己,順從的回答幽冥真正的問話。

“相較於鳳月夜與青酌,凰將離在武林中堪稱極為低調,從不單獨現身,現身也是作為暗影殺人。而其鳴鳳山莊從錦陽搬至夜闌,門人亦少,但守衛森嚴,屬下遣人探過,卻是無功而返。”聽著再次傳來的搗物聲,紅塵略頓了頓,又開口道:“至於尊上提出的凰將離手上的傷勢,屬下亦查過,但沒有相關的消息。”

搗物聲驟停,紅塵抬起頭,隻見幽冥靜靜地撥弄著缽中的藥粉,而後自一旁簍中捉起一隻渾身翠綠的小蛇,手氣刀落,利落得讓紅塵又蹙起眉頭。但幽冥卻突然停了動作,隻看著蛇頭上紅亮的眼睛,良久,才笑著將隻刨出並仍入缽中。擦過手後,複又輕輕地搗將起來。

“然後呢?”

“凰將離之原籍尚未尋得。”紅塵低下頭,不去想誰要吃下那丸藥:“以兩大山莊之名,凰將離的原籍應該不難查得才是,屬下懷疑是鳳子衿刻意隱瞞,甚或銷毀了當地官府的紀錄。”

看著紅色的蛇眼逐漸被翠綠藥粉所吸收,幽冥輕輕勾起唇畔。他很清楚凰將離的自傷行為絕非無故而起,他要哦知道原因,然後……

“繼續查,本尊隻等三天。”

三天?如此緊迫的時間……紅塵心下一驚,眼角卻又見到幽冥手腕上自己抓出的紅痕,終究隻能行禮退下,不知是否幽冥可以吩咐,就在她踏出望生園時,園內啞奴正巧送上幾名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藥人。紅塵回頭,果見幽冥正站在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手下緊握成拳,卻也不能說些什麼,隨著藥人而來的朝歌見她僵住不動,奇怪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回過神來,門旁哪兒還有幽冥的身影?

“怎麼,又和尊上沒大沒小了?”朝歌看著紅塵,忍不住搖搖頭:“你們這幾個閣主是怎麼一回事?成天讓尊上這樣鬧著玩,不膩嗎?”

“是尊上愛玩……”紅塵嘴裏嘟噥著,卻還是讓朝歌聽了個清清楚楚。

“無禮!”朝歌歎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尊上什麼脾氣你會不知道?素青是成日要尊上和他過不去、你是天天和尊上過不去,你們到底哪時才能讓我這老人家省省心……”

“好了,您老別再說了,我還得去辦尊上交代的事呢,再說下去,若耽誤了時間,我可要成這望生園內的藥人了。”語落,紅塵急忙轉身離去,看著她的背影,朝歌氣得打開玉骨扇,卻也無可奈何。

“朝歌息怒。”

突聞身後幽冥聲音,朝歌渾身一震,忙回身半跪:“尊上。”

“朝歌何必如此?”雖是如此說著,幽冥卻毫無令其起身之意:“他二人便是如此,本尊也慣了,朝歌就別放在心上。”

朝歌心下清楚,幽冥的寬慰話語其實是警告,卻也僅能點頭:“是……”

看著他,幽冥偏頭想了想,複又笑:“本尊已將配方至於桌上,接下來便勞煩朝歌。是了,莫忘了熬碗益氣活血湯送往夜台。”

幽冥頭也不回的離去,輕緩腳步行過刑隸堂,卻隻讓南殤看見了他翻飛的黑袍。笑著來至夜台,侍女很快的跪了一地,悄悄地想他說著已讓凰將離服下今日的極樂解藥,隻凰將離方才又睡了過去。

擺手遣退眾人,他穿過深淺紅紗,隻見凰將離平靜地閉著雙眼,像似睡去。幽冥坐上床沿,想著這該是他第一次見凰將離眉也不皺的樣子。

果然是非常美麗的臉龐,不枉他總讓侍女用上他最精心調配的雪靈膏。

長指撫過凰將離的眼角,幽冥輕笑:“既醒了何不睜開眼?你知道本尊最喜歡你的眼睛。”

若蝶的睫輕顫了顫,凰將離終是睜開雙眼,看著那微紅中的自己的倒影,幽冥毫不掩飾迷戀:“你這會兒割得深了,怎麼,就不怕手真廢了?”

凰將離輕抬起手,隻見肘上傷痕都已被細細包紮,幾乎連一點疼都感受不到,倒是一陣陣的微微清涼。

幽冥的手捏上她的下顎,逼迫她麵向自己:“凰將離,你喜歡疼?”

他一麵說著,手下一麵使勁,凰將離蹙起眉,想要掙紮開來,卻無法如願。

幽冥鬆開手,又撫上她的傷處,極輕極輕,一點也不疼,反是略有些麻癢:“原來你不喜歡疼。那麼,是為了什麼?”

凰將離沒有說話,卻望入他深邃而漆黑的眸,那樣坦率的凝視像極了宣戰,他一笑,又輕輕地撫上他的眼。

“為了鳳月夜?”

驟聞鳳月夜之名,微紅眼中宣戰意味頓時消退,改而警戒。幽冥笑著,手下動作未有半分改變,然而那一下一下輕似羽毛的撫觸,卻令凰將離渾身顫栗,仿佛下一刻幽冥就將刨出雙眼。腦中劃過無數閃躲的招式,但幽冥始終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心下雖是疑問,她卻不曾放下戒備。而身體湧現熟悉的無力與痛楚,幽冥靠得太近,那詭異香氣充盈鼻間,但她不肯示弱。

“為你所愛之人傷害自己……本尊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像是自言自語,幽冥撫著她眼角的指緩緩下滑,改而執起她受傷的手,並低低地這說道:“凰將離,你在想什麼?”

凰將離偏過頭,長睫低垂,暗紅眼眸中似是一絲暗淡,又如無言以對。幽冥的黑發垂在她的臉旁,她恍惚想起那一年那一夜,靜慧師太披散的發也似幽冥這般,如夜如緞……更像是網,將她層層的捆綁!

胸口的傷早已痊愈,卻總是隱隱的疼痛。凰將離下意識的抬起手按上左胸,像是這樣用力便不會再疼了,她那麼使力,仿佛忘記了右手的傷。幽冥沒有阻攔,隻謹慎地看著她的動作,直到白色紗布上暈開一片一片的鮮紅,他才拉開凰將離的手,後者恍如夢醒,卻依舊怔怔的不知想些什麼。

幽冥扯開凰將離寬鬆紅袍,冰冷的指撫上凰將離方才緊緊按著的地方,之前不曾留意,但現下細瞧便能看出凰將離此處受過極重的傷,不是刀也不像劍,反倒像是女子裁縫用的利剪,事後雖用了頂好的傷藥,仍是留下淡淡粉色的舊痕。

凰將離與鳳千楚師出同門,但鳳千楚卻是煉的當年步卿遙的武器,而凰將離則全是鳴鳳山莊的正統心法。而鳳千楚習鞭法的同時,亦是學了製毒,其師於此方麵必然有獨特之處,卻依舊治不了凰將離胸口這道傷,可以想見這傷該有多深……

深得不隻留在凰將離的身上,更留在她的心上。

“誰刺傷你?”凰將離自踏出江湖以來,便以天下第一美人聞名江湖,數年來從不曾聽聞其受過如此沉重傷勢;“這不是近年來的傷。”

“與你何幹。”

甫聽聞凰將離第一次主動開口,而話語內容難得地如此不耐與無禮,幽冥沒有動怒,反是輕輕地笑了開來,手指強硬地扳回她的臉龐,強迫她麵向自己。凰將離亦不甘示弱,暗紅的眼便直直地看向幽冥,不閃不避。

“你開口挑釁,無非是要本尊轉移注意。凰將離,這道傷口對你來說至關重要。”

凰將離沒有說話,但直視著他的眼沒有絲毫改變,卻仿佛少了一些力道。幽冥的話刺入她的舊傷口,挑剝著往日模糊的血肉。多年來,再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溫柔的子衿總是在她陷入夢魘時低聲安慰,說的都是沒事了,沒事了。

鳳千楚從不提起她的過往,隻在她自傷後帶著心疼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為她包紮,並對她抱怨她手上的傷痕因為反複受傷總是好不了。她隻是笑著沉默,偶爾私下拆開紗布看著那一道道猙獰醜陋的傷痕,就像她心底的痛楚不曾好過,可她不能說,所以沒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已經腐敗……連同鳳月夜。

幽冥吻上她的舊傷,吸吮的力道過重了,凰將離閉上眼一縮,奈何無處可逃,胸前肌膚敏感地察覺幽冥的舌勾畫著那道舊傷口,甚或以齒輕輕齜咬,像是非要將那片粉色染成情欲的青紫。

凰將離雙手無力推拒,卻讓幽冥壓製於頭頂,男人沒有其他動作,隻是非常專注地吻著同一處,像是所有感官都被迫集中在一點。凰將離扭動身軀想要逃離,幽冥抬起頭,胸前一空,。凰將離終於睜開眼睛,卻迎上幽冥蠻橫的吻。而熟悉的冰涼指尖則撫上她的舊傷,好不疼惜的以尖銳指甲重重一劃,痛楚取代麻癢,卻交織成奇特的快感。

相較於下方的手指,幽冥的吻極度輕柔,隻勾住她的舌頭不住廝纏,恍惚間竟有被吞咽的錯覺,禁錮於頭頂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鬆開,她卻全然沒有反抗的念頭。幽冥的吻令她目眩神迷,而唇間交流的津液宛如佳釀,不僅解她苦痛,更令她迷醉。

幽冥太熟悉她的身體,知道她的每一處弱點,甚至明白她喜歡被這樣對待。

“唔……”煽情的低吟自她口間溢出,像是清醒,凰將離睜開眼,硬是推開了幽冥。

幽冥隻是笑,又重新將她攬回懷裏,此時紅紗飄動。幽冥隻一彈指,朝歌端著條盤進入,萬眾盛著他方才吩咐的益氣活血湯。接過已是微溫的瓷碗,幽冥沒有說話,朝歌若有似無的瞥了眼幽冥迅速退下,而凰將離隻是看著幽冥手中的藥碗,不可避免的警戒。

“怕?”

凰將離不言不語,眼神卻更加銳利,隻是配上那方被吻過而顯得酡紅的麵頰,看來竟不嚇人,反倒可愛得緊。幽冥笑著飲下藥湯,複而低頭哺喂入她的口中,猝不及防,凰將離喝下一口苦澀,幾乎連眉都緊蹙。幽冥仍是笑,將她扶起後,挑釁般的將藥碗遞到他眼前。凰將離氣憤不過,左手接過碗便仰頭喝下,而後隨意將碗丟開,碎裂聲響驚動侍女,卻也隻是拾了碎片後便又離開。

“苦嗎?”幽冥的指點上她緊皺眉間,笑道:“你失血過多,隻怕這日日都要一碗。”

聞言,凰將離又偏過頭,然後猛然察覺這樣的舉動太過幼稚,卻無法挽回,隻得聽著幽冥的笑聲暗自氣悶,而後又被推落床麵,正欲掙紮,幽冥的手卻蓋住了她的雙眼,陷入黑暗之際,她嗅聞到一股淡香,不同於幽冥身上令她疼痛無力的氣味,隻讓她一陣昏沉,像極了鳳月夜在她疲倦時點上的熏香。硬是撐了一會兒,終究敵不過意識的沉重,她靜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