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下著,而且乘著夜越下越大,未想停息。用著凝聚已久的力量拍打著這個城市,似乎要把一切不順眼的都要打碎,使其破裂。然後再清洗著,直到洗得它沒有了原來的模樣,這個城市已有太厚的灰塵,需要改變它肮髒的模樣。
這裏人們的心裏有太多的故事,聚集太多的怨恨或煩惱,他們太累了,需要這嘩啦啦的雨水清洗掉他們的不快,他們需要一個新的心情,得要去重新開始,不帶任何累贅的,是輕鬆的,簡單的。
雨,一直下著,在這夜裏,在這個季節,在這個城市的上空,以它固有的方式。
王琴靠在床頭,她一直陪在著這瘋狂的雨水,直到這連夜的大雨下得沒了力氣,漸漸熄滅。
清晨,陽光似乎重生,重新開始照耀著這個城市,照著剛剛被洗得發亮的一切。透過窗簾照進王琴的房間。
照在王琴那慘白的臉上,有著淚的痕跡,塵埃在她的周圍舞動。
她又要走下床頭,開始一天的生活,忘掉那一切隨之而去的故事吧,所有的朋友及愛情都已經消失了,所有的故事都已停止。
她又要上路了,仍然是一個人,拖著並不快捷的步伐,她帶著受傷的心,拖著沉重的腳步,她要走下去,雖然已經失望,也失去。
但前麵還有路要走,漫長或短暫。還會有著可能的希望與可能會有的快樂,她還將追逐,。她會一個人,把所有的故事忘記,把所有歲月寫在臉上,繼續走,繼續。
直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天。
或許這就是生命,如手中的煙,燃起,煙滅,在這其中有過激烈,最後隻剩下灰燼,隨風起落,有如塵埃。
秦海坐在陽台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書媛也悄悄的在他身邊坐下。隻是感覺胳膊被挽住時,他回頭看著林書媛。
雨在“劈劈叭叭”的下著,很大,在這漆黑的夜晚,雨水濺碎後打在他的臉上,冰涼冰涼。已經看不清更遠處,隻能看到如此近的雨耀著燈光,閃閃發亮,不停的落下,拉成了一條朦朧的線。
我很喜歡你的那首詩,雨的葬禮。林書媛依偎著他,輕聲的說著。
秦海嘴角泛起笑容,沒有說話。
我在想為什麼是雨的葬禮?而不是其它?如雲的葬禮,冬的葬禮,愛情的葬禮。林書媛看著秦海,問著他。
秦海慢慢的拿出煙,點上,向著雨中吐了一口煙。
看到沒有?煙雨朦朧。秦海並沒有回答林書媛的問題。
林書媛笑起。
你的感情很細膩,喜歡去發現這些東西。
是吧?這不好。秦海看向雨中,輕聲的回答。
為什麼不好?
心思太多,會很累。秦海抬頭吹了一口煙,說著。
他們陷入了沉默,客廳裏電視還在響著。林書媛挽著秦海的胳膊,在這漆黑的夜晚,坐在陽台上,看著雨水,偶爾閃電會將他們照耀。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叫雨的葬禮?
這是它們的最後一程。
最後一程?為什不是最初的一程呢?它們不是從雲變成水,還是水嗎?然後會流走,從此開始流浪,會澆灌花朵,也會流向大海。林書媛平靜的說著。
不,它們本來是大海或湖泊裏的一滴水,因為需要它們是從水被蒸發成更小的水分子,它努力的一切就為了上天,被凝聚,成塊,成冰,成雲,它們經曆這麼多,就是要為了落下來,這才是它們努力的結果。然後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落下,拍打在地上,粉碎。這,不是葬禮麼?最後使命完成,將自己粉碎。
哦。
秦海又深深吸了一口煙,吹向雨中。這就仿佛那鄉村遠處的山頭,煙雨朦朧,卻沒有那壯觀,美麗。
這雨什麼時候會停啊?
等它累了的時候,等葬禮結束的時候吧。
林書媛看著秦海,輕輕的在他臉上親過,便走進房間。
或許她愛上的就是秦海這種性情,有時會很感性,對一切都會去仔細捕捉,有時又會很憂鬱,僅僅是為了眼裏看到的。那種憂鬱使她看上一眼,心裏就會抽動,是那樣的讓人動情,美麗。
她不敢確定當初義無反顧愛上他的就是因為這些,在還沒了解他時就會愛上了。他們會幸福嗎?林書媛想著,也希望著。
睡吧。秦海走進房間,關上燈。
林書媛緊緊的抱著他。
你知道嗎?你讓人有種輕鬆,看著你發呆的時候,我就會平靜。
是吧?
是。
秦海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看著。林書媛依偎在他的懷中,柔軟的身體,輕聲的呼吸著。
他們依舊過著平淡的日子,早上一起起床,出門,在小區下麵買上早餐,走向公交站台。然後秦海看著林書媛擠上汽車,各自奔向要去工作的地方。
喂,秦海。
哎。
下個周末有時間不?
下個周末?日程都還沒安排那到去呢。什麼事?
沒什麼事,如果有時間到時就來我家吃個飯。
哦?你家吃飯?……噢,好的,好的,沒問題。
好,那就這樣定了。
好呢,一定到,一定到。
秦海掛了魏健的電話,心裏徒然興奮。想想,真為魏健高興,或許也該是個頭了,是應該要定下來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拿出煙點上。這比他自己遇到好事還要高興。魏健為著那個女人付出了那麼多,這樣對他,也是應該的,看樣子那個女人應該還是個非常不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