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 第二十九章 墨與兒茶
天上飄著一片白雲。雲下有燕兒在飛,一圈一圈在小樹林上空打旋,近了,又遠了;一隻高飛的風箏,在紫蘇湖邊往小樹林裏猛鑽,高了,又低了,小提琴拉奏的《歌聲與微笑》的悠揚旋律,在燕兒與風箏之間,蕩過來,又蕩過去。
拉小提琴的是一個叫兒茶的十歲女孩。她的小小的身影倒映在湖裏,與白白的雲、剛泛綠意的小樹林,打旋的燕兒、高飛的風箏組成一幅春的寫意畫。
忽然,湖麵上刮起了一陣旋風。
這時,遠遠地走過來一個女子。她苗條的體形在黑皮裙黑緊身衣的勾勒下,曲線畢露。她叫墨,今年剛二十歲,去年剛進了一家大廠裏上班,沒有幾個月,工廠停產了。下崗後,她被一個同事介紹到這個小城市的一家舞廳當上了陪舞小姐。
墨把一封信撕得粉碎,扔到碧波蕩漾的湖裏,皺斜的水波又讓墨看到了碎紙片上的這樣幾個字:媽媽,我在一家賓館當服務員,很好的。
媽,我想嫁給……字寫得歪歪扭扭。墨又掉起了眼淚。
其實,墨來這裏是被迫無奈的。她的爸媽和哥哥都和她在一個工廠。
一個月了,墨總想給家裏寫封信,不讓家裏人掛念自己。但她又不願意讓家裏人知道她在這裏幹什麼。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多麼熟悉的歌曲,墨曾經很喜歡這首歌,才學了幾遍,她就唱得非常好聽了。那時,墨經常在城市的公園裏唱這首歌。一次,一個戴貝雷帽的中年人,在公園裏聽她唱歌聽得出了神,之後,她就上了電視。
墨剛走到兒茶跟前,小提琴聲就戛然而止了。兒茶一看墨這身衣服,就像躲瘟疫似的躲著她。
後來,兒茶自言自語道:媽媽說,爸爸的魂兒就是被舞廳勾走的。
從那時起,我就隻能在湖邊拉琴了。因為,媽媽一聽到音樂就哭。
墨病了,口瘡糜爛、扁桃體發炎。中醫給她開了藥方:兒茶、柿霜、硼砂各三十克,細研吹於喉內。醫生還讓他多吃些菠蘿。然而,整個城市僅有幾個小攤賣菠蘿。
攤主說,菠蘿這東西不好賣。
墨一邊用刀削菠蘿一邊想:菠蘿為什麼不削好以後再賣呢?
幾天後,市報的《我市外地人》專欄,以《紫蘇湖畔菠蘿女》為題報道了墨第一個把菠蘿削好後賣的想法和做法。
似乎就在報紙發表這篇報道的當天,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裏到處都是賣菠蘿的。現削現賣。於是,菠蘿成了這個城市的一道風景。
墨的菠蘿攤就在紫蘇湖邊,她每天都能聽到兒茶的《歌聲與微笑》。
夏天到了,墨也買一把小提琴,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但從這天起,墨再也沒有看到兒茶。
後來,墨在電視上看到了兒茶,她正在一個家庭節目裏拉小提琴……墨發現兒茶身後的那個男人就是經常去舞廳找她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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