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我隻是有些心疼你。”他伸手擦拭了下流到臉上的淚水,從唇邊擠出一絲苦笑說。
她卻倏然從他的懷裏掙脫了出來,兩隻手一下子抓緊了他的肩,長長的指尖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裏。
“李鑫,你抬起頭來,看著我!”她提高了聲音喊,整個人整個心都在顫栗。
他卻低著頭,把臉別向門口,緊咬下唇,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從他的眼角大顆大顆的滾落……
白珊一下子推開了他,一下子跌坐在榻上,呆呆的,整個人都魔怔了。
“白珊,白珊……”他有些驚恐的,一迭連聲的喊她。她卻依舊整個人呆呆的,兩眼無神的看著地麵,像是一下子被奪去了所有的魂魄。
“白珊,白珊……”他開始使勁的搖晃她,伸出手拍打她的臉,喊她的聲音也一聲高過一聲。
許久,白珊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李鑫再次無限疼惜的把她緊緊的擁入懷裏,任她的淚水把他的胸前一遍遍的浸透……
當天晚上,李鑫說服了醫生在責任書上簽了字然後帶著白珊回到了村裏。
他沒有辦法也終究拗不過她。
“李鑫,求求你,我要回去,我要馬上回去見我媽媽。”她在榻上掙紮著、哭喊著、淚水漣漣的乞求著。
“白珊,我說了多少次了。你現在身體不行,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了又能怎樣?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他剛剛陪你逃出鬼門關,你難道要他再陪你走一遭嗎?”
“李鑫,我不管。”她痛苦的搖頭,“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我現在隻想看到我媽媽,我隻想看到她!”
“白珊,別這樣好不好?生死由天,你想開點好不好?白阿姨已經去了,這是事實,你必須麵對知道嗎?”
他搖著她的肩,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不,我要回去,求求你,我要回去!你幫我好不好?求求你!”她拉著他的胳膊,眼裏噙滿眼淚,一聲接一聲的哀求。
那樣哀痛的、無助的、期盼的眼神,讓他一下子又下不了心去拒絕。
車子已經來到了村邊。
一路上,白珊始終在不停的抽涕哭泣。
當車子緩緩的駛進村裏後,坐他旁邊的白珊卻突然止住了哭泣,一把緊拉住了他的胳膊。
“李鑫,你可不可以先把車停下?”她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整個身子都像中了風寒一樣的直打哆嗦。
他依她熄了火,然後抓住了她瑟瑟發抖的手
“李鑫,你說,會不會,等我回到家發現媽媽還在等我還和以前一樣?”她的聲音突然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恍若一切隻不過是她剛剛做了一場夢。
不敢承認,她還是不敢承認,媽媽就這樣匆匆的離開了她。
總是覺得媽媽還在,總是覺得媽媽還沒有離開她,總是覺得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他不說話,卻更加疼惜的抓緊了她的手。
白珊去了南方的這些年,他總是出入白珊的家庭,幫白阿姨做這做那,他對白阿姨也同樣有著深厚的感情。
他記得有一次他幫白媽媽去地裏幹活回來,是個夏天,他一回來就從缸裏拿起水瓢渴的“咕咚咕咚”大口的喝水。
“慢點,慢點……”白阿姨就在她身旁心疼的喊他。
等他喝完水一抬頭,卻看到白阿姨正坐在他對麵抹眼淚。
“阿姨,你這是怎麼了?”他急急的問,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白媽媽擦了把眼淚說:“李鑫,我隻是覺得太對不住你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白阿姨的意思。
“李鑫,你是個好孩子,阿姨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等白珊回來,我一定想辦法說服她嫁給你。”白阿姨信誓旦旦的說。
“不,阿姨,我隻是單純的想幫你。這……這和白珊沒有任何關係。”他心虛的說。
“得了吧,傻孩子,你的心思我老早就看出來了。”她戳了下他的腦袋,含笑看向他眼神裏帶著對自己孩子般的寵溺。
那是白阿姨第一次直白的說出了他的心思,而後來的後來,真的為了白珊可以能嫁給他,她真的是為他做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
她是真的不止是想把他當女婿了還把他當作兒子了。
他也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可是……
她是真的去了。
帶著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遺憾!